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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寻找(第1页)

1

山中的清晨是湿润的,空气中夹杂着花草散发出的淡淡香气;山中的清晨也是明亮的,当太阳还未露出东方地平线,城里的人还在灰暗色中沉睡,公鸡已经开始鸣叫报晓。

今天,程四海比鸡鸭起得更早,天刚蒙蒙亮,他就起床了。老婆常红霞和春生都还在酣睡。他轻轻地打开房门,随即轻轻地带上,在房前伸展了一下四肢,来回扭动了几下脑袋,长长地呼吸了几口清新的空气,感觉头脑更加清醒了,筋骨也更加灵活了,便捋了捋长而光滑的马鬃毛,牵着马走出了栅栏门。

他打马扬鞭,沿着山谷往下走,在发现春生的山坳里,他凝视了一会儿,那里的草,经过一夜露水的滋润,已经蓬勃生长起来,几乎看不出被压过的痕迹。他向四周观望了一会儿,只有千万株野草在随微风摇动着。

他驱马攀上左边的山梁。这是一个相对较高的山梁,视野非常辽阔,站在顶上能够遥望远处城市的整个面貌,也能够俯视其余山梁的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地方,这也正是夏生娘仨惊喜地发现城市夜景的那个山梁。当他骑在马上向四周瞭望时,未发现任何异常,他觉得天地无限宽广,自己却是如此渺小。他感到眼睛有些疲劳,视线模糊,便用力闭上眼睛,微风在他的耳边轻轻地吹着,野花的淡香徐徐地飘进他的口鼻,他深深地呼吸着。他感到心舒气爽,便缓慢地睁开眼睛。他隐隐约约地看到,在第二个山梁上,有两个模糊的人影。他揉了揉双眼,眯起来,仔细看去,那确实是两个人影,有个人正挥动着东西。他赶紧脱下外套,举起右手,用力地挥动了几下,便迎着清晨金黄色的阳光,朝着那个山梁奔腾而去。

看到程四海挥手,夏生和娘一阵狂喜,她们隐约感到他知道春生的下落。等程四海迫不及待地离蹬下马,娘俩迫不及待地问:“请问,你看到过一个八岁左右的小男孩吗?”

程四海答道:“嗯。”

娘又问:“是不是约一米三高?”

“到我这里。”夏生用手在脖子上比划着。

程四海答道:“差不多。”

夏生又问:“是不是穿着蓝色上衣、黑色的裤子?”

程四海答道:“好像是。”

娘说:“那一定是春生,那一定是春生。”娘俩喜极而泣。

等娘俩情绪稳定下来,程四海问:“二位是?”

娘答道:“我是余彩云,春生的娘。”

夏生道:“我是孟夏生,春生的姐姐。”

程四海打趣道:“我是程四海,春生的……”

娘俩一口同声地说:“救命恩人。”

程四海牵马过来,看了看娘俩,捋捋马的鬃毛,又抚摸了几下马的脸,然后凝视着马的眼睛,轻轻地说:“辛苦你了。”

程四海小心地扶着娘俩上了马,自己又踩蹬上马,接着便拨转马头,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他小心地驾马前行,既担心自己的爱马承担不了三人的重量,又担心娘俩坐不稳抓不牢,因此走得很慢。娘俩却恨不得这匹矫健的骏马飞奔起来,早点见到春生。

2

当温暖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房间时,春生醒了,他一骨碌翻身爬了起来,向四周看了看。墙角有一个陈旧斑驳的柜子,紧靠着窗户有一张用木板拼接的桌子,上面摆着一盏马灯,再就是自己躺过的大土炕,靠近炕的墙壁上贴了报纸,对着门口的墙壁上,贴着毛主席的画像,毛主席正微笑着。

春生穿上破旧的布鞋,踩着小木凳,探身趴在桌子上,透过窗口向外望去。天空瓦蓝明净,白云悠悠地漂浮着,园子里的蔬菜生机勃勃,透着碧绿,屋檐下的炉子里闪烁着红色的火焰,升腾起一缕缕白烟。

他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一股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春生顿觉神清气爽。院落里洒满金黄色的阳光,长着稀稀疏疏的野草,几条用石块铺就的小路通向大门、菜园和牲畜棚。常红霞正蹲着侍弄蔬菜,她身边围着十几只黄色的小鸡,正叽叽喳喳着寻找虫子。一只灰毛的狗蹲在栅栏门口,看到从屋里走出来的春生,站了起来,盯着他看,好像疑惑自己该不该叫叫,最终还是汪汪了两声,不知是和春生打招呼,还是提醒常红霞。常红霞站起身来,用左手轻轻地捶着腰部,右手里正拿了一根刚刚摘下来的黄瓜,黄瓜翠绿,头上挂着金黄色的小花。

他疑惑着,正想开口问。常红霞微笑地说:“孩子,你醒了,饿了吧?”。

他有点饿,但更想解开心中的疑团,便问:“大婶,我怎么会在这里?”

常红霞没有回答,招着手,对春生说:“孩子,先过来,洗洗手,也可以把脸洗一洗。”

春生走过去。在菜地边沿,有一条浅浅的人工小溪,铺了五彩的鹅卵石,清澈的水从栅栏外流进院内的一处深坑里,又静静地穿过院子,流进另一处深坑里,然后流出栅栏,静静地消失在山坡上。他把手放入水中,一股清凉顺着胳膊,沁入身心。

常红霞看着春生说:“这是山泉水,可以直接喝的。”

他用双手捧了水,刚放到嘴边,又听常红霞说:“你胃肠嫩,还是不喝的好。”

已来不及,他已喝了一小口,水带着淡淡的甜味,在他的嘴里来回地转着。他心里想,是吐出来还是喝下去呢?吐出来不礼貌,喝下去也无妨,于是,他咕咚一声喝了下去。他笑着说:“大婶,我能喝生水呢,家里发洪水时,我还喝过几口河水呢。”

常红霞一阵心酸,心疼这可怜的孩子。

两人正说着,程四海骑着马进了院子。他看到马背上的娘和夏生,立马奔过去,惊喜地叫着:“娘,姐姐。”娘和夏生也叫着春生的名字。程四海赶紧跳下马,又扶着娘俩下马。娘俩摇摇晃晃地和春生紧紧地搂在一起。

娘和夏生已经非常疲倦。昨天夜里,他俩着急,担心着春生。娘一直唠唠叨叨,她对不住春生爹,如果春生有个三长两短,她再也无脸面活在世上。夏生便劝着娘,说春生一定没事的,娘俩一夜没有合眼。

程四海和老婆把娘俩扶进屋里,又扶到炕上。娘俩身体一软,瘫倒在炕上,很快就睡着了。程四海、常红霞和春生悄悄地走出房间,轻轻地带上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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