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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辰不语,他又说:&ldo;或者我明后天带你去见她?&rdo;&ldo;不用了。&rdo;聂辰垂下眼,&ldo;总有一天,我也要死,到时候亲自跟他说好了。&rdo;沉默,两人默默对视,没有人再开口。良久,门铃的脆响打破了诡异的寂静,霍子南首先清醒过来:&ldo;有客人。&rdo;&ldo;哦……&rdo;聂辰也回过神来,站起身往门口走去,&ldo;应该是阿蟹。&rdo;没想到阿蟹看起来那么粗犷的人,做饭还是一把好手,菜色清淡而不寡味,排骨汤清澈透亮,却味道香浓,米饭也蒸的软硬适度。两人坐在书桌的直角两边默默吃饭,辰忽然开口,&ldo;对了,怎么知道我的英文名字?&rdo;&ldo;呃……&rdo;霍子南停了筷子,&ldo;我、我也不记得在哪里看见过了。&rdo;&ldo;听你叫的很顺口,很熟的样子,我还以为你从前认识我。&rdo;霍子南顿了顿,安安稳稳又开始吃饭,&ldo;不认识。&rdo;这天聂辰离开已是午夜,也许是白天昏迷过,又睡得太久,霍子南一时怎么也睡不着,索性坐在露台上的竹编摇椅里纳凉。他说有话要对自己说的,会是什么?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回忆前世分崩离析的爱情,还是说说分手后彼此的经历?如果承认的话,会是个什么样的结果呢?大惊失色,然后被看成是一个怪物,灵异事件,抑或是疯子?无论何种结果,都太尴尬,太危险,太无谓。霍子南整夜都为怎么应付聂辰而头疼,没料到次日清晨送来早餐的,并不是聂辰本人,而是一个满脸稚气的男孩。&ldo;辰哥早上有很重要的事要办,来不了了。&rdo;男孩提着个保鲜盒,&ldo;他说他中午过来,问你午饭想吃什么。&rdo;&ldo;不用麻烦了。&rdo;聂辰没有来,霍子南松了口气,同时又有些隐隐的失落,&ldo;请你转告他,我自己叫外卖,让他忙他的吧。&rdo;小弟不置可否,放下保鲜盒走了,霍子南打开一看,刚出炉的榴莲酥,外加一杯鲜榨橙汁。林林祖栋的口味。中午十二点半,聂辰准时来到,看着书桌上的保鲜盒:&ldo;怎么不吃早饭?&rdo;&ldo;我吃不了榴莲。&rdo;霍子南说,&ldo;不过果汁很不错。&rdo;&ldo;哦……&rdo;聂辰收拾了桌子,摆上带来的午饭,&ldo;我以为你会喜欢。&rdo;&ldo;抱歉,真是接受不了榴莲的味道。&rdo;午饭吃的很沉默,霍子南刻意改变了自己的习惯,尝试着多吃了些酸甜口味的菜色。聂辰似乎并没有注意他的口味,饭后收拾了餐具,说:&ldo;现在打吊瓶吧,免得天黑前打不完。&rdo;霍子南刚扎上针,门铃响了,聂辰出去开了门,片刻后他和阿蟹的对话透过卧室半掩的房门传进来。&ldo;昨晚我去了垮仔那里,把你的决定给他说了,也给他看了你的报告。&rdo;阿蟹说,&ldo;他要求今天下午开个高层会。&rdo;&ldo;我知道,他打了电话给我。&rdo;&ldo;你撤了赵魁,他本来就恼火,现在又要动这么多保安主管,而且全都是他的亲信,他肯定不会答应。&rdo;阿蟹说,&ldo;下午的会,你顶得住么?&rdo;&ldo;我下午不出席,由你全权代理。&rdo;聂辰说。&ldo;啊?&rdo;阿蟹诧异,&ldo;垮仔他知道你不去么?&rdo;&ldo;不知道。&rdo;&ldo;霍医生伤的厉害么?&rdo;&ldo;不是他的问题,我不想和垮仔正面起冲突,反正该说的我在发给他的报告里都说清楚了,剩下的事你去跟他谈。&rdo;阿蟹似在深思,半晌才说:&ldo;我在力诚的人不多,恐怕扛不篆…&rdo;聂辰回了卧室,从电脑包里掏出一个打着封条的文件袋,出去递给了阿蟹,&ldo;会议前五分钟,记着,不要早也不要晚,把这个给垮仔,给的时候不要让别人看见……他看完后你收回再看,但切记,不能让第三个人看到。&rdo;&ldo;是……&rdo;阿蟹将信将疑,&ldo;你确定他看过了就会妥协么?&rdo;&ldo;应该会。&rdo;聂辰的语气很轻松,&ldo;除非他想让他马子明天去海滨给他收尸。&rdo;霍子南躺在床上,听到聂辰的最后一句话心中一跳。在他心目中,聂辰似乎一直不过是个年轻任性,沉默寡言的大男孩,但此刻他忽然意识到,那个男孩长大了,成熟了。不,不光是长大和成熟那么简单,短短半年多的时间,聂辰身上曾经的简单纯净已经渐渐被某些看不见的东西洗涤掉了,取而代之的,是连他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都有些费解的……城府。阿蟹走了,聂辰回到了卧室,神态依旧平和:&ldo;要吃水果么?&rdo;&ldo;不了。&rdo;霍子南捡起床头一本杂志,单手拿着翻看,&ldo;你忙的话,不用在这里陪我。&rdo;&ldo;不忙。你这里挺好,很安静,跟你呆着我挺舒服,精力也很集中,&rdo;聂辰自顾自地坐在书桌前,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ldo;很适合做些需要动脑筋的事。&rdo;霍子南无奈,再怎么改变,怎么长大,他有时候赖皮起来,还是老样子。聂辰一直在笔记本上忙忙碌碌敲着什么,霍子南受伤后本来就虚弱,昨夜又睡的太晚,在轻微而规律的键盘敲击声中不知不觉沉沉睡去,手中的杂志滑落下来,掉在了地上,发出&ldo;啪&rdo;一声轻响。聂辰回过头去,只见霍子南平躺在床上,整个人都陷在深蓝色的被褥枕头当中,只露出略显苍白的面孔,和罩着格子睡衣的手臂。轻步走到床边,聂辰捡起地上的杂志放在床头柜上,将他空着的胳膊收在被子里,又将空调调高了一度。正午的阳光很烈,透过露台浅绿色的幕帘照进来,写意着他俊美柔和的五官,长眉,薄唇,高挺的鼻梁,长而黑的眼线。很美。但,和那个人完全没有相似之处。世界上喜好相像的人应该很多,笔迹相似的人也很多,至于感觉,也许只是自己多心了吧……阿祖明明已经死了的。因为遗憾,因为追悔,对一个人,一件事,太过执拗,太过在意的话,所想所念,均皆成魔。深夜,聂辰驾车回寓所,阿蟹同乘。&ldo;垮仔他都签了。&rdo;阿蟹说,&ldo;撤下来的人,他说他会妥善安排。&rdo;&ldo;嗯。&rdo;聂辰毫不意外。&ldo;那些事……&rdo;阿蟹斟酌着说,&ldo;垮仔他背着査爷做的事,你怎么知道的。&rdo;聂辰不答,只默默开车。虽然平时关系很近,聂辰也没什么太子爷的架子,可有时候,有些事,他不愿说的,阿蟹也不敢多问。到了阿蟹住处,聂辰停了车:&ldo;关于垮仔的东西,看完后销毁,以后也不要再提起,他老爹欠高利贷那么多钱,这些年他背着舅舅掏钱,也不是为了他自己。正因为这些事,他对舅舅心怀愧疚,差不多也是对他最忠心的一个。&rdo;垮仔掏了公司五百多万,以及他对査飞的忠心,跟聂辰一直在努力尝试的掌控力诚公司之间,阿蟹完全无法建立起联系,只依言点头。&ldo;我让你查的事,有什么结果?&rdo;&ldo;查到一部分。&rdo;阿蟹掏出一个u盘,&ldo;他的背景很单纯,从上学到工作都没有离开过市,更别说出国了。街坊、老师、同学和同事我都派人打听了,他这人很内向,基本没什么朋友,只有急诊科的护士阿梅跟他走的比较近,但似乎不是恋爱关系。&rdo;深夜,聂辰盯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上面是阿蟹查到的关于霍子南的资料,简单的背景,单纯的经历,一切都再正常不过。打开一份去年十月的工作记录,字迹清秀而潦草,一如所有的医生,最后面附着一张假条。一个两年来都没请过假的人,那次居然请了半个月假。真巧,聂辰皱眉,那时候差不多是林祖栋去世的日子。这一次霍子南休了整整一周的假,脚踝伤的太重是一个原因,趁着这个机会,他也想给自己放个大假,顺便抽时间准备一下即将发表的一篇医学论文。一周里聂辰每天中午都会过来他的宿舍,一开始霍子南还挺不好意思,怕他为了自己的事耽误工作,久而久之发现聂辰根本就像是到这里闭关修炼来了,每天都拿着一大堆财务报表无休止地算来算去,在笔记本上做一个又一个他完全看不懂的表格,完全占领了他的书桌。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佛罗里达公寓的书房里,他们也是这样,一人一张书桌,晚饭后在各自的领地上忙着自己的事情,林祖栋要写很多学术报告,聂辰则要定期给导师递交和课程相关的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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