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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容。
那次薛清极和几个同门下仙门,路过龙低头峡时留宿附近城中,大半夜被翅族的妖围了城,说是城,人口也并不怎么多,一场围困战就杀了小半城中居民,薛清极和几个同门与之交战,杀红了眼的妖在混乱中不仅弄死数位修行不久的仙门弟子,还顺道掳走了两个离开,要当做和仙门谈事儿的棋子。
薛清极年幼时就差点儿死在翅族手里,不计较已是修行修得到了位了,没想到活到成年竟然还能再遇到,当即笑而抚掌,提着剑杀出城,一路追踪到了这支儿妖汇聚的山中。
等严律收到消息赶过去,那翅族逗留的山穴已成了个现成的坟圈子,参与围城的翅族全都死在了里头,尸体堆积血水横流,严律顺着找到最里头,见薛清极正站在横七竖八的尸体间,按着翅族族长那个带头惹了事儿的儿子,挑他的手筋。
翅族族长之子已化了原身,背后双翅却被薛清极削去,满口的牙被敲碎,手也废了,却还活着,神志不清地对薛清极求饶。
薛清极不紧不慢地笑着将他撂下,转而捞起落在地上翅族略有些畸形的双翅观瞧,转头看到严律来了,先是一愣,继而笑得真了几分,一手拽着翅族残肢一手提着剑迎了过来。
他白皙的面孔上犹带溅上的血点,偏偏看严律的双眼却依旧清澈明亮,竟还能笑着温声道:“你来找我么?不错,你已有段时间没去六峰了。”
哪怕是跟在身后的钺戎都倒吸了口凉气,更别提之前被掳走现在又被薛清极救下的两个同门,早就吓得昏死过去。
严律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番,第一反应竟然是先拽掉他手里拿血呼啦擦的残肢,又上手迅速抹掉薛清极脸上的血污,不想一抹却糊了一大片,干脆拽着薛清极用袖子狠狠抹擦了一通,将他收拾出了个人模样,这才敢带着他出了山穴。
快出山穴时严律回头来,抽了薛清极后背一巴掌。
薛清极十分无辜,蹙眉道:“不过是反击罢了,你怎么又教训起我来了?”
“你杀便杀了,是这帮作孽的找死,”严律低声怒道,“偏到了领头的小子这儿又不让他死了,还借了口仙气儿给他吊着命……你难道还要为了个不知狗头嘴脸的东西乱自己的修行吗?”
那会儿严律已经听闻了仙门里关于薛清极的议论,他到底是照真亲自教的弟子,又确实天赋过人飞升有望,所以对他的那些议论也只敢小声进行,议论来议论去,最后大多都落在一个点上——“嗜杀”。
薛清极本人对这些毫不在意,最多也只在照真规劝时听一听,这会儿刚杀到兴头上,兴奋的劲儿还没落下,眼中阴狠尤未散去,和严律一言不合争执起来,被严律痛骂一顿,两人不欢而散。
临走前薛清极还撂下一句:“原来不是来看我,是着急来揍我的。妖皇何必如此急切,你挥挥手,哪次我不是伸头过去让你打的?”
阴阳怪气,把严律气得暴跳如雷。
这事儿虽然结束了,但俩人很是用传声符互骂了好几天。往常大多是妖皇先不当回事儿地算了,但那回严律却十分生气,转脸过了一段时间,还是薛清极先服了软,趁着下六峰时来到弥弥山,给严律带来一副画和一堆吃食来。
画是薛清极自己画的,是弥弥山大雪时的景色,山道上画了两道人影儿,不难看出是剑修与妖皇的轮廓。
更稀奇的是那寥寥几笔勾出的人影儿看得久了,竟隐约感觉画中人走动起来的模样。
剑修并不擅长这些诗词书画,还是头回肯把自己的画送人,但面儿上还端着那副风雅模样,对严律解释:“这画可以保存数百年时间,纸张也不会腐朽破烂,它可以留在你身边很久很久。”
严律不知是被画给收买还是被“很久很久”蛊惑,借坡下驴地将两人持续最久的一次争执翻了篇儿。
后来没多久,严律在外闲游时和薛清极那个缺心眼的师兄印山鸣遇到,印山鸣说漏了嘴,把那画用的墨汁是薛清极亲手调配这茬给讲了出来,严律察觉不对,连套话带威胁,最后还是印山鸣身边儿一姓隋的家仆绷不住了,结结巴巴地跟他讲了个明白。
那画之所以有看久了仿佛画中人活起来,是因为画时用的墨里掺了血。
最初发现这奇妙之处还是在薛清极将翅族山穴变成了坟圈子的那回。他将翅族族长之子的翅膀割下时,血溅在了一旁的砚里,薛清极杀得差不多了,竟然还有空那笔沾着墨寻了张纸画个符封住还在惨叫的族长之子的嘴巴。
他自己手上也有伤口,落下的血混进砚里,写下的符出现异样,他这才发现还有这样的趣事。
之后再怎么折腾着调那墨汁印山鸣等人就不知道了,这事儿薛清极也知道背着人做,等画都画成了,这才拿出来上了弥弥山。
严律从那时候开始就知道薛清极和常人不同,他这样的人,要么就是走上歪路,要么最好能斩断尘缘飞升成仙,再不受凡尘困扰。
薛清极自己大概也是知道的,所以他的一生都在和自己较劲。他的性格和自幼的经历让他对周遭一切怨愤难平,但照真和严律对他的教诲又让他明确知道自己的状态是不应该的。
若是一生都不曾遇到过好事也就算了,偏偏薛清极在年幼悲苦时被照真带离不像样的家,得了印山鸣这么个傻不愣登但对他十分照拂的师兄,以为要嗝屁时又被严律给扯了回来。
他魂上的寄生虽已拔除,但精神却无法摆脱这种对尘世矛盾的感情。
严律得知这画里的门道后也没多说什么,等薛清极再上弥弥山时,却发现那画被挂在了严律的房里,成了妖皇屋内难得的装饰。
饶是薛清极平时再装的从容不迫,一推门就见到自己的画时也愣了愣。
严律道:“我之所以把它挂在这里,并非是因为这画有何特殊,纯粹因为它是你所作。不过是个能动个几百年的画罢了,我并不稀罕,大概很快就会厌倦。”
薛清极抿起唇,看他的眼神里带着些许戾气。
严律笑了笑,放软了声音又说:“倒不如你好好修行,要真撞大运修出了点名堂,寿数长久,就能一直画给我了。”
薛清极的抿起的唇始终没有松开,但眼中那股想掐死妖皇的劲儿散了,半垂着眼,没有接话。
等严律出去拿妖族里最近流行的小菜酒肉再回来时,却见薛清极挽着袖子正薅他挂在墙上的画。
妖皇在这小子成年后还是头回见他这么不顾形象,大吃一惊窜上去阻拦,见薛清极脸上的笑十分僵硬,竟然隐隐透出些羞恼:“这张画的不大好,我再画别的。”
严律唯恐这人回去再干出来点儿自制神奇墨汁的糟心事,赶紧抢他的画要留下,哪知薛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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