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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说一边把我的两条胳膊活动起来,突出我在健身房努力练习得来的肌肉,万一她要红口白牙摆我一道,说不得,打不过都要打,再不济自杀。输人不输阵啊。
可能是我这么坚定的决心震撼了她,一苇叹口气,薄薄的袖子拂过前面的桌面,出现一个透明花瓣状杯子,满满盛了桃红色液体,没有风,却在微微动荡着,醇和得像一个梦境。
&ldo;喝下去吧。&rdo;她波澜不惊的说。&ldo;既然一切都结束了。&rdo;
一切都结束了。
说得那么轻巧。
我无数次午夜梦回,无数次通宵发呆,所设想的都是这一时刻,面前放的那一杯古怪饮料。喝下去后,得偿所愿。
真的来到眼前,又有点不真实。
我端起来又放下,放下又端起来。
舌尖想去舔一舔,舔到临头又缩回来。
考虑到一苇这个家伙无恶不作,我还一直对她的动作严加戒备,万一她二话不说上来就灌,那岂不是把醇酒作黄汤,糟蹋了我数十年的期待。
她对我的恶意揣测,不以为然,在那问号上波澜不惊地坐着,斜睨我。
在我终于做好了足够心理准备,要一饮而尽的时候,多了一句话。
&ldo;你确认真的没有其他牵挂吗?&rdo;
便犹豫起来。
有牵挂吗?
我想想。
没有父母,不需孝顺。兄弟姐妹全缺,每逢节日,我都独自远游。朋友?吃喝玩乐的伙伴,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连门口那个常年从我得施舍的乞丐,我今天出门时候都一次给了十年的钱,十年后他还不改行,恐怕我就管不着了。
想到这里,刚要摇摇头。沙西娅的哭声,就那么好死不死,贯穿两耳而来。在我头脑里萦绕。
第一次见到她,在贫民窟外,五六岁的小姑娘,身子缩成丁点大一团,坐在极脏的台阶上,头低低垂着。
我经过她身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好奇心,停步良久,却等不到她抬头看一看,蹲下去就晓得她是饿了。脸色青黄,眼神涣散。那口气在肺腑间打转,眼见越来越弱了。
当时一念动,把她拣了回去,饥来吃饭,困了有床,倒也不是什么很精心地养下来,从没想到十年后,她以倾国之色,自模特界横空出世,竟然可以与我分庭抗礼。
可惜也和我一样,人世多少年,从来没有真正快乐过。为什么我知道?因为她和我住在一起,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公众社交,私人时间接近于零,经过严格培训后,镁光灯下,笑起来天花乱坠,眼神里寸草不生。
想到这里,我叹了口气。
一苇立刻精神一振:&ldo;干吗,有心事?&rdo;
八婆,你莫非兼职是做小报记者的,那么高兴干吗?
咬着牙对那杯桃红色饮料出了一会神,我毅然跳起来:&ldo;你等我啊,我去去就来。&rdo;
她半点要拦我的意思都没有,好整以暇摸摸自家头发,冷然提醒我:&ldo;等不了多久啊,明天午夜十二点之前没回来,咱们就下辈子见了。&rdo;
我的住所,在这个城市的东头,最贵的地方,也是最冷清的地方。房子和房子之间,像是天上的星辰一样,看起来很近,实际上从不接触,无比疏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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