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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七章放在心里的事20
众人只见一贯天塌下来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的宁大夫狂奔而出,只来得及交代学生:“你给我看好她!”
怎么回事?
所有人瞧着陶小敏,指望他能说出点内情。
手术间里温度低,壮熊怕师娘冻着,特地搬了一床被子盖上,待会儿重新消毒就成。他一个字不说,就这么关了无影灯,蹲在手术台边。
然后,骨科的大主任来了,亲自镇台。还是陶小敏二助,而本该主刀的宁大夫却没进手术间,反而站在了门外。
大伙面面相觑,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要说骨科手最稳的宁大夫应该不会犯这种错。
大主任举着一双刷干净的手在护士的帮助下穿手术服,清了清嗓子,说:“开始吧。”
宁言书为这台手术给排班老总塞了一条好烟,凑齐了手术室里最好的器械护士和麻醉师,他没上,大主任用着也很顺手,都是好些年的老搭档,台上配合默契。
当器械护士将一把柳叶刀交到大主任手上,锐利的刀锋在无影灯下反射银光时,站在门外的男人默默攥紧了拳头。
隔着一扇门其实看不太清楚台上发生的事,但接下来的每一个步骤似乎都在他眼前——
划开肌肉,筋膜,扩大手术视野,拉钩,清血……
每一刀,似乎都划在他身上,生生地疼。
蓦地,里面响起了电钻的声音……
骨科手术常常被形容成是在搞装修,那声响听起来十分相似,宁言书从前半点不觉得有什么,可此刻,那声响被放大了无数倍,在他的耳边一下一下刺着,直直戳进身体里,每一处骨头缝都在痛。
陶小敏偷偷回身瞧了瞧门外的老师,再看看台上无知无觉躺着的念初,心里也不是滋味。
宁言书如木头般一动不动地守在门口,直到用美容线缝合完毕,大主任摘下口罩——
他再也站不住,整个人虚脱地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的背脊无法挺直,而是弯成一个半圈,这个人,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门打开,大主任出来,看着坐在地上的男人,拍拍肩膀:“很顺利,之后的交给你。”
宁言书额上都是冷汗,缓缓地点点头。
器械护士在清点纱布和器械,手术间里特有的消毒水味与血腥味混合,叫闻惯了的宁言书突然感到恶心,他的胃中翻腾,不敢说话,死死压住,张开手护住昏迷中女孩的后脑,与陶小敏一起小心将她从手术台搬下,随车回到病房。
手术室的门打开,外头或坐或站着许多患者家属,如这个女孩所愿,她的朋友们没有经历这份无聊的等待,而她唯独忘了叮嘱陆小凉和陈曦,她以为成天在科室里忙成陀螺的两人必定没有时间,但她想错了。
陈曦和陆小凉齐齐上前围住念初的平车,一个轻轻拂过她的碎发,一个为她掖住被角,曾经那样鲜活的姑娘此时如一片脆叶一般安静地躺着,叫人看着心里难受。陆小凉偷偷红了眼眶,陈曦亦是。
她看着从出来到现在一字不说的宁言书,有些担心:“小二,你看起来不太好。”
宁言书脸色泛青,疲惫地摇了摇头。
***
四个小时后,麻药稍褪,念初微微有了意识,人是还想睡,可她躺得不舒服,想翻个身。迷迷糊糊间,她觉得自己动不了,又难受又生气,哼哼了几声,隐约感觉有人在摸她的脸,接着,能听见宁言书在低低地哄她:“躺好,现在还不能动。”
念初的手潜意识地往下摸,摸自己的腿,那感觉很奇怪,使她更清醒了些。她觉得是在摸一块猪肉,而不是她自己的身体,她害怕,叫了声小宁哥,被宁言书俯身抱住。
“麻药还没过。”他在她耳边轻轻说话,“坚持一下。”
念初乖乖地点点头,人又要睡去。
宁言书深深望着她,其实有些希望麻药越慢褪去越好,因为一旦失去了麻药的效果,她将会很疼,或许疼得再也睡不了一个好觉。
念初挣扎着掀开眼皮,想安慰安慰她的小宁哥,可话却说不出来,整个意识往黑甜之中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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