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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页（第1页）

这一开始，就赢得了满场喝彩。接下来，赵婕妤在牡丹花中轻舞飞扬，身上的丝带幻化成千万种奇妙的景象，有时似一阵飘渺的烟雾，有时宛若一条条飞龙，让人叹为观止。舞蹈持续了两刻钟，最后仍以人形牡丹结束。暴风骤雨般的掌声突袭而来，赵婕妤倒立的头仍然可以看见太后灿烂无比的笑容。

义妁这才明白，赵婕妤受宠并不是毫无原因的，这就是最好的理由。

王良人斜睨着武帝，见武帝目不转睛地盯着赵婕妤，醋意大发，嚷嚷着也要给太后一个惊喜。于是拖着长长的裙摆，扭着水蛇腰，臀部一摇一摆地步入舞池。一会儿杂役抬来一把焦尾琴，端坐于前，向武帝送去一个秋波，用纤纤玉指拨弄琴弦。又清清嗓子，启朱唇，明浩齿，唱的正是那首经典的《佳人曲》：

北方有佳人

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

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

佳人难再得

消渴（17）

此曲描述的佳人不是赵婕妤，也不是王良人，而是武帝的另外一个妃子李夫人。可惜李夫人已经香消玉殒。李夫人生前最爱唱的就是这首曲子，武帝最爱听的也正是这首曲子。当时武帝对李夫人的宠爱不亚于现在的赵婕妤。

王良人班门弄斧，弹奏此曲，是想讨武帝的欢心，不料弄巧成拙，勾起了武帝的伤心往事，武帝听到一半就黯然离开了。

王良人也无心弹奏下去了，扑到太后的面前，撒起娇来。

“太后，你要给臣妾主持公道，皇上他偏心，只看赵婕妤的舞蹈，却不听臣妾的曲子。”

太后对王良人颇感无奈，原本指望王家再出一位母仪天下的皇后，起初有些偏袒王良人，但王良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还只不过是一个良人，就骄横恣意，时不时有宫女跑来向太告状，比如她梳过的发髻，别的宫女就不准模仿。渐渐的，太后也就随她去了，对她不抱希望了。

太后拿着紫檀木手杖敲了敲地，责怪王良人说：“你呀，不长脑子，如果哀家是皇上，这种场合听到这样的曲子也会不高兴的。”

李夫人可以说是武帝唯一个深爱过的没有对她实行伤害的妃子。李夫人以绝代佳人的身份登场，以遗世独立的容貌离去，她有如流星一般，来去匆匆。

李夫人死时二十岁。武帝悲痛不已，为李夫人举行皇后级别的葬礼，为她在自己的茂陵北选择葬地。《三辅黄图》记载墓地的规格：“东西五十步，南北六十步，高八丈。”坟墓成三角形，民间称之为“习仙台”，又称“英陵”。

被武帝宠幸过的妃子一旦归西，就会被他抛诸脑后，阿娇皇后就是这样，卫子夫亦是如此，而李夫人则是一个例外，一个奇迹。

李夫人死后武帝无法忍受相思之苦，竟然相信一个叫李少翁的方士，让李少翁施法召来李夫人的魂魄与他相见。

一天晚上，李少翁摆下花烛，在李夫人生前的寝宫设起帷帐，在帐前陈列酒肉祭品，又在李夫人帷帐对面不远处另设一帷帐让武帝安坐其中。李少翁起舞弄清影，一会儿，灯火齐明，一会儿又漆黑一片，四周一片寂静，静得连掉在地上的一根针都可以听见。

李少翁口中念念有词，片刻之后，武帝远远地看见帷帐中出现了一个飘飘摇摇的身影，与李夫人的模样并无二异。武帝先是耐着性子看李夫人的魂魄在帷帐中走来走去，慢慢地李夫人走出了帷帐，武帝站起来，向李夫人的魂魄走去，快到李夫人的跟前了，李夫人的魂魄突然消失了。

武帝的悲伤是可想而知的，于是有感而发，为李夫人写下一首诗：“是耶，非耶？立而望之，偏何姗姗其来迟！”——中国成语“姗姗来迟”由此产生。在爱情目前，每一个男人都可以成为诗人，武帝也不例外。

至此，我们可以看出，武帝对李夫人是真真切切地动过感情的，在他所宠爱过的妃子中，死后能享受如此待遇的唯有李夫人一人而已。武帝叫李延年为这首悼亡歌谱了曲，教宫女们传唱。

消渴（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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