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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祸起巫蛊（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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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鸣啁啾，丛林蓊郁，行猎的骑兵簇拥着黑衣老人在官道驰骋，田间的农民甚至不会抬头看一眼，五陵少年们长年游猎三辅，这阵仗早就习以为常。

女孩子在河边翩翩起舞，裙摆摇曳，她展开双臂像一只要飞起的鸟，她快乐极了，风吹散她的头发，她真好看。

这是江充导演的一场戏，那女子轻盈的舞步一定会吸引皇帝的注意，皇帝走近一定会爱上这个长相神韵都像极了李夫人的女孩儿。

“你叫什么名字。”

妩媚天真的笑靥和她肌肤特有的幽兰香味叫皇帝沉醉，他六十岁了，他忘记了自己六十岁了。

“妾姓赵。”

“你不要紧张，把拳头张开叫朕看看。”皇帝牵住她的手，那只手纤小光滑，她手上的胎记宛如钩弋。

征和元年，李陵的浚稽山之战已经过去七年，这一年的长安阴天格外得多，张安世说阴谋笼罩着未央宫。

皇帝六十二岁那一年又得一子，名弗陵，弗陵的母亲赵婕妤住钩弋宫，人称钩弋夫人，皇帝说，“闻昔尧十四月而生，今钩弋亦然。”并给刘弗陵诞生的房间门命名尧母门。

江充是钩弋夫人的同乡，风头盛极。

“陛下近来怪梦连连，那日在建章宫中，梦见一男子带剑入中龙华门，命人搜捕，弗获，上怒，斩门侯；又有一天，他看到数千个手持兵器的木头人向他扑来，发三辅骑士大捕上林，闭长安城门索，十一日乃解。有人和陛下提起一桩旧事。”

霍光知道江充最好故弄玄虚，不作理会他便会继续说下去。

“太始元年，公孙敖坐妻为巫蛊腰斩。”

霍光一怔，公孙敖牵扯巫蛊案不过是当年皇帝惩处他的借口，这与李陵案也有关系，七年前往事重又浮上心头。

天汉二年，五月，贰师将军李广利出酒泉，和匈奴右贤王在天山遭遇，首战告捷，得胡虏首万余级。右贤王溃散，重新集结后在李广利班师途中利用地形将其包围。

对此毫无预警的汉军陷入被动，与右贤王首战虽获首级，却没能抢夺多少粮草，汉军后勤供应不足的弊病被无限放大。

深知不可拖得太久的贰师将军令赵充国率队突围，几番冲杀终于撕开裂缝，大军蜂拥而出，右贤王本想继续追击，却收到单于命令，叫他向浚稽山靠拢，那里单于和李陵正在进行一场恶战。

九月，李陵再奉诏出遮虏障。

遮虏障又名居延泽，地处中央戈壁弱水三角洲，东邻巴丹吉林沙漠北缘，西界马鬃山地，南通河西走廊，北近中蒙边界，地势西南高，东北低，地形平坦开阔，戈壁、沙漠广布，植被稀少，弱水南北纵贯，终端汇储成居延泽。居延海及其东部和西部三座狐狸山构成北部天然屏障，扼漠北至河西、西域交通要冲，为防御游牧之屏障。

向北三十日，至浚稽山，绘山川地形，与单于遭遇，单于三万骑围李陵，数日不下，匈奴亡数千；单于震恐，召左右八万攻陵，李陵且战且退，斩随行女眷，三创载辇，两创将车，一创者持兵战，复斩首三千级。引兵东南，循故龙城道行四五日，至芦苇荡，往来纵火，又南行，至山间，步斗树木间，复杀数千。

单于恐南有伏兵，卫律谏，单于自将数万骑击汉数千人不能灭，后无以复使边臣，令汉益轻匈奴。

力战山谷间，矢尽，困于峡谷，单于断其后路，汉军分散，逃脱至塞者四百人，李陵突围不成，降。

群臣皆罪陵。

太史令司马迁盛言，“陵事亲孝，与士信，常奋不顾身以徇国家之急，其素所畜积也，有国士之风。今举事一不幸，全躯保妻子之臣随其媒孽其短，诚可痛也。”

司马迁说了霍光不敢说的话，李广利出塞折损近半，公孙敖、路博德会涿涂山，无所得，而现在数他们对以五千人敌单于数万骑的李陵责难最多。

卫家企图发酵此事以牵扯李广利当时举荐之功，而李广利却希望由此揭发卫家不予救援之事，李陵与单于决战地点距离边塞不过百里，公孙敖和路博德绝不可能没有察觉。

只是李陵投降匈奴的事实不容争辩，司马迁作为唯一为其辩护的人，被处腐刑。

天汉四年，李广利将骑六万、步兵七万出朔方，与单于连斗十余日；游击将军韩说得李广利推荐，将步三万出五原，无所得；因杅将军公孙敖出雁门，与左贤王战，不利，引兵回师，上书曰，“捕得生口，言李敖教单于为兵以备汉军，故臣无所得。”

上怒，族陵家。

同年夏，贰师将军得情报，降匈奴者李绪，非陵也，公孙敖镇守边塞的是是非非终被翻出。赵破奴战浚稽山，公孙敖守受降城，闻之不救；李陵战浚稽山，公孙敖守西河，闻之不救；几次出塞无所得，上以其妻巫蛊为名，腰斩公孙敖，卫氏震惧。

“陛下的梦魇，心魔而已，他只是担心太子不会平衡朝局，单纯地偏信卫家，而卫家又变得如此难以驾驭。”对赵王多年的侦查，江充笃定卫家与掌管盐铁的诸侯王处在一个利益链条上，卫氏不除，就不能摧垮赵王的根基。

大将军死后，平阳公主已很少参与卫家的事，卫青的几个儿子对她虽然尊重，却对她的叮嘱置若罔闻。

“父子见疑，已非朝夕。”江充小声说道，“子孟，不可再犹豫了，这把火既然迟早要烧起来，为何不由我们操控火势？”

皇帝身边的郎官换了又换，唯独霍光二十年如一日，朝夕相处，若无霍光襄助，这把火烧不到太子头上。

“绣衣使者真的稳坐贰师将军这条船上吗？”霍光的眼神突然冰冷，江充似乎看到了二十年前初见时的情形，如今他的影响力已非当时可比，风头甚至盖过奉车都尉，可这逼仄的目光仍叫他好像身处井底。

“没人比你你最了解陛下的健康情况，现在你可以决定皇子们的生死。”

“明天移驾甘泉宫。”皇帝用近乎空灵的声音说道，值守的霍光忙去通知上官桀备车备马，“子孟，太阳一升起就上路。”

霍光诺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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