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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寝室找俞一舟一起吃了个午饭后,陈默抽空睡了个午觉。
午觉只有三十分钟,期间他还抽空做了个梦。下午一点半是他和俞一舟的专业课。陈默一边穿上鞋子,一边回想刚才的梦。
梦里,天上挂的是一个蓝色的太阳,他觉得奇怪,就朝太阳走去,结果一下就来到太阳上。然后他发现,太阳原来不是太阳,是B612星球,而他也不是真正的他,是小王子养的玫瑰。它扬起它高傲的花苞等着小王子来向它认错,不一会儿,小王子真的来了,他面带微笑地走过来,摸了摸玫瑰花瓣,然后轻轻地地说:“你知道你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吗?”
玫瑰正等着王子的夸赞,以为事情会是它预期的发展。于是玫瑰陈默问:“是什么?”
王子继续摸着它的花瓣,却突然变成疾言厉色的样子:“你最大问题就是书读得不多,而想得太多!”陈默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梦境到这里戛然而止。但陈默却恍惚了一个下午。
一个下午,他都在想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晚上,星野植树约陈默去跑步。由于跨年那种别扭又异样的感觉,加上早饭也勉强算的上是不欢而散,陈默觉得今天并不算一个和星野植树一起跑步的正确时间。他想弄明白这种异样的尴尬感从何而来,但是很显然,他还没有从别人那儿体会到相似的感受。
怎么说呢,星野植树像是个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他能让自己感到亲切和放松。大概星野植树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吧,他好像比同龄人冷静、沉稳,话也不多。就像海里孤零零的小岛,看着地图你甚至不会发现他的存在,只有靠近了,你才会发现他,他就在那里沉默着,渺小而孤单。而离他越近,他给你的安全感就越强烈,作为一块孤立无援的土地,他扛起了他该扛的责任,甚至承受了更多,大海不分日夜的咆哮和万籁俱寂的平静,他都守住了。别人只知道他十年如一日立在那里,却不知道他所经历的波涛汹涌。
这么想想,星野植树沉稳可靠,长得也不错应该是很多女孩子会喜欢的类型,那他找对象会挺容易的吧,不过他心里要是一直过不去他妹妹这道坎,那估计姻缘也要坎坷了。
陈默给了自己一巴掌,好家伙!都替人家想上了,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自己都没找到女朋友呢!还是好好多读点书吧,省得一天到晚胡思乱想,做梦也不安生。
那边陈默借口有事要处理,回绝了星野植树。星野植树也不太意外,他敏锐地感觉到,陈默并不讨厌自己,他只是有些无所适从。跨年那天,他就对自己的情绪进行了整理,关于这方面的思考,他显然想得比陈默更深更远。
首先,他很明确,他并不排斥同性相恋。他接受的是开放式的教育,这方面的接受程度很高。他身边真实地存在过一对同性恋情侣,在他来中国求学前的几个月,家隔壁的房子搬来了一对情侣,是两个女生,她们搬来的第一天就拜访了各个邻居。
那是星野植树第一见到她们。两个女生都是二十几岁的年纪,一高一矮。高个子女生留着齐刘海,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一对月牙;矮个子的女生不太说话,拎着东西站在远处,整个人冷冷清清的。她们搬来后没几天,整个社区就传出了一些充满恶意的声音,星野植树虽然每天都花大把的时间在外面,但也听到了不少流言。
他每天出门前,都会习惯性地朝隔壁的院子望上一眼。她们大多时候都呆在院子里,好像在晒太阳,又好像在向每个路过的人证明自己的幸福。总之,她们每天都笑得很开心。星野植树其实并没有那么多地方可以去,他只是不想待在家里无所事事,所以就到外面无所事事。
他迫切地想逃离这个地方,逃离所有人的目光。他就这样一边游荡,一边祈祷,他心里想,至少要过着看起来很充实的生活吧!所以他继续游荡着,但那两个女生总是牵扯着他的目光。
有一天,他终于忍不住上前问道:“你们没看到大家是来看你们的吗?为什么还要每天呆在院子供人观看?”矮个子女生正在给高个子女生修理刘海,闻言皱了皱眉,似乎对星野植树的冒犯很不满意。高个子女生拉了拉她的手,然后对星野植树笑道:“可我们还是要晒太阳的啊。”星野植树还是没办法理解:“可是你们不在乎大家的目光吗?”高个子女生摇了摇头,说:“那又有什么重要的呢,它都不会比我门前的盆栽重要。”星野植树沉默了很久,又轻轻地问:“那你们也不会吵架吗?”矮个子对星野植树更加不满意了,高个子女生又拉了拉她的手,笑着说:“你看,我们在一起之后克服各种困难都要花掉大半的时间了,哪儿还有时间留给吵架呢?”星野植树若有所思。
那段对话给星野植树留下了许多思考。
至于他对陈默究竟是何种感情?
星野植树知道,陈默对自己而言,至少是最与众不同的朋友。他向陈默毫无保留地坦白了心底的秘密,那么证明他在潜意识里认为陈默是可靠的。他信任陈默,那么除了信任呢?最近几次回想到一些糟糕的回忆,陈默恰到好处的出现又总是能让他重新归于平静,他就好像自己的安定剂,他变得开始依赖陈默。
说实话,他从心底不希望失去这样一个朋友。他告诉自己,那就更应该弄清楚自己对陈默到底是什么感情了,朋友有朋友的相处方式,恋人有恋人的相处方式,两者失之毫厘,差之千里。那天晚上,星野植树用他那一条路走到底的思考方式把自绕进了死胡同,严谨地评估着自己到底喜不喜欢陈默呢?
这天晚上,星野植树又梦见了逝去的妹妹,她还在水里不停的扑腾,嘴里分明喊着“救命”两个字,但他不能动,像无数次梦见的那样,他的双腿被灌满了铅似的,一步也无法往前。这时候,陈默突然出现了,他跳进水里,朝千夏游过去,越来越近了,星野植树急得都要大声喊出来了,陈默的手终于抓住了千夏不停挥舞的手,那一瞬间,他们一起掉进了海里。海面归于平静,星野植树的腿也慢慢恢复了知觉,但这些都无济于事了......
星野植树慢慢睁开眼睛,他长舒一口气,对昨晚遗留的问题的给出了肯定的结论。
有些事情只靠想是没用的,得用心感受才能得出答案。
迈出了第一步,接下来的事情就有了一个清晰的方向。星野植树觉得他得先了解陈默的想法。他知道,陈默很聪明,但有些事情,却未必这么快就能转过弯来。
果不其然,接下来这几天他都没有再见到陈默。
但是没关系,星野植树想,还是要徐徐图之。
但是星野植树对天发誓,今天早上在食堂那次真的是不能再偶然的偶遇了,而且还吃了一样的早餐,简直是幸运女神降临,买彩票都能中头奖的程度吧!
星野植树没有抓住夜跑这件事不放,而是打开网易云,给陈默分享了中岛美嘉的《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
“这是我最喜欢的歌,你也可以听听看,入股不亏。”
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
就因为看着海鸥在码头上悲鸣
随波逐流浮沉的海鸟啊
也将我的过去啄食展翅飞去吧
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
因为生日那天杏花绽放
在那筛落阳光的树荫下小睡
大概就会像未能转生的虫就此适应于土里长眠了吧
薄荷糖渔港的灯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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