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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第1页）

一秒记住【xiaoyanwenxue.com】精彩无弹窗免费！傍晚，两万大军齐集混同江边。然而谁也没有料到，昨天还能踏冰而过的混同江，只隔一日，冰河解冻，江水上涨了有一匹马高。白浪滔滔，水势湍急。江面上还聚集着大量浮冰，随着江水急泻而下。

粘没喝派人沿江打探，但上下游八十里内均无可渡之处。眼见将要贻误战机，阿骨打急召人商议。

希伊道：“舒先生，听说大宋有造桥神技，不管水有多大，河有多宽，人马行于桥上，畅通无阻。”

佟钰闻听，挤进人丛，抢着道：“有，有，泗水、汴河上有好多的桥呢，叫做彩虹桥。”

阿骨打急问舒洛：“如何造法？”

那彩虹桥为垒梁拱的木桥，因没有桥柱，又称无脚飞桥。宋仁宗明道年间，为山东青州的一个牢城废卒所设计。桥的主要部分是由五根拱木做龙骨搭架支撑，每根拱木搁于另两根拱木的桁架上，桁架起支撑作用，也是分配重量的关键。

舒洛将造法简要说了，并在地上画了草图。然而此刻水深流急，根本无法搭建。

不过，阿骨打对这彩虹桥也不大满意，指着草图道：“舒先生，你家赵官如何造这种桥，像个骆驼背，你教推车挑担的百姓怎生走法？更不要说通行我这数万大军，辎重车马了。唔，不好，不好，这桥中看不中用，堂堂大宋，就不能造个结实平展些的桥？”

“怎么不能。”舒洛冲口而出：“我中华先祖早在隋代就造出了赵州石桥，虽历经数百年而不朽。便是我大宋朝，在仁宗皇佑年间，蔡襄于泉州洛阳江入海口处督造的洛阳桥，桥墩全用条石垒砌，长三千六百尺，宽一丈五尺，有孔四十七，两边设扶栏，经近百年海潮巨浪冲击亦不朽不毁，巍巍然，坦坦然，阔阔然，大王，如此之桥，结实否？”

粘没喝心急道：“先生快说，这石桥怎生个造法？咱们即刻造来。”

舒洛白他一眼，道：“造桥岂是旦夕可成之事，蔡襄造洛阳桥，曾历时七年。”

众人闻听，不禁都泄了气。阿骨打却信心十足道：“将来大金也要造桥。造桥铺路，泽被子孙，是大好事。不过，大金造的桥要宽阔，平坦，也要条石修砌，两边也要有扶栏，要能通过兵车战马，百万大军。”

他的后代子孙记住了他的话，在他死后七十五年的一一九二年，也建造了一座平展展的大石桥，这便是举世闻名的卢沟桥。

然而，眼前如何过江却苦无良策，众人急得焦头烂额。大军久滞江边，势必懈怠士气，延误战机。

佟钰瞧瞧这个，又望望那个，心想既然大宋与大金搭伙打大辽，理当帮着出出主意才对。但肚里转的主意，却不知当说不当说？这主意不大上得台盘，也颇为费时费力。他是想将众人都绑在突不古的桅杆上，由他泅水一个一个带过江去。这一招曾在合喇身上使过。旱鸭子合喇能使，那别人也就能使。不过，将人绑起来这事好像有点那个，怕是阿骨打爷爷首先就不干。他是大金皇帝，如何肯让人绑起来，还给按到水里？

正自犹豫不决，忽然突不古拽了拽他衣袖，道：“兄弟，来一下。”佟钰跟着突不古来到江边，突不古指着江中一处地方道：“这里好像是一处堤坝，许能过去。”

月光之下，佟钰见那里江面较别处宽阔，水势也急，疑惑道：“这儿行吗？”

突不古道：“我下去看看。”说着脱下衣裤，精赤条条地钻入水中。不多时，从对岸冒出头来，高声喊道：“是道冰坝，有两匹马宽。”

阿骨打等人闻声也来到江边，等突不古泅水回来，急切问道：“能过去吗？”

不知突不古是在冰水里冻的，还是不好意思在众人面前赤身露体，慌乱地答非所问道：“两匹马宽，两匹马宽。”众人只道他在水里久了冻得说话含混不清，便嘱他快穿上衣服。

舒洛望了望江面，道：“水势急，说明水下有物，阻而激之。”

希伊也道：“水疾，人不能立，何以济渡？”

骨舍则道：“更兼浮冰割肤如刀，要想济渡，难，难。”

阿骨打对他们的话大为不满，怒道：“你们要是没什么事，就都站远点，别在这里碍手碍脚。”他感觉今日混同江涨水仅是汛期的开始，此后十几天水势将会更大，因此，今晚必须设法渡江。待突不古穿上衣服暖和了一些，便将他召到近前，详细询问水下情形。

突不古如实禀报，并道：“若弄几株大树用绳索拴了拦在江面上，就能阻住浮冰，也能减缓水势。”

阿骨打大喜，急令粘没喝派人去伐树。突不古将十余株树冠蓬大的松树用绳索串联一起，然后泅水到对岸，拉动绳索，将大树拖入江中连成一排，恰似横江筑起一道大树的堤坝，使得原本湍急的水势，登时减缓了许多。突不古要佟钰将绳索的那头固定在一块巨石上，他这头则拴在一株大树上。

阿骨打见状，当即跳上马背，挥鞭指道：“大家随我过江。”两腿一夹，纵马踏入江中。众人不及阻拦，纷纷上马，紧随其后。

阿骨打询问过突不古，知道水下冰坝情形，但别人却是不知。粘没喝从后面赶上来，想赶到阿骨打前面代他涉险探路。不料，坐下马一脚踏空，连人带马掉入江中。幸亏佟钰见机得快，急潜入水，将粘没喝救上岸来。然而他的那匹马却被激流卷走。旁人见了，更不敢大意，一个随着一个，紧跟阿骨打后面。

阿骨打的赭白马是万中之选的宝马良驹，在激流中站得极稳。阿骨打提缰踹镫，每一步都教赭白马踏向旋涡卷涌的水流激处，凭着直觉，他认定那里就是突不古说的“两个马宽”的地方。

行至江心，江水已淹过马腹。这当儿，忽听一阵嘁嘁嚓嚓的响动，就见横在江中的“树坝”后面，被拦截下来的浮冰堆集得像小山一样，“树坝”不堪重负，顺着水流凸起了一道弧形，如同张满劲力的弓弩。而更为糟糕的是，突不古拴绳索的那株大树，此刻经受不住“树坝”的拉力，开始向江面这边倾斜。众人都瞧出情势危急，若这株大树被拉倒，那么用绳索连接的“树坝”，以及“树坝”后面小山一样的浮冰顷刻间就会崩溃，那时大树与浮冰倾泻而下，江中正涉水济渡的数百人，将无一幸免地被激流冲走。然而当此时刻，众人只是心内干焦急，连连搓手，却无法解救。

正这当口，就见一个人飞身纵出，捷如灵猿，两脚在浮冰上点了几点，早已掠过江面，伸手抄起连接大树的绳索奋力拽住。突不古赶过来相帮，看时，那人原来是佟钰！

正在渡江的阿骨打等人本有些惊慌，见已经有人拽住绳索，也不管仅凭他两人之力是否能拽的住，心理上却已先得到了些许安慰，催动坐骑，抢渡上岸。阿骨打到了岸上，立即跳下马奔过去帮着佟钰拽住绳索，随后是兀术，然后是更多的人。

粘没喝在对岸看出此刻情形千钧一发，仅凭人力拽住绳索恐难持久，便挥动马鞭，加紧催赶兵丁渡江。有几匹马被他的鞭子抽打得惊了，不慎蹿入江中。其时，江岸上挤满了等待过江的兵丁马匹。掉入江中的那几匹马回不到岸上，便返头向对岸泅渡过去。原来，经“树坝”拦截，江中水势已大为减缓。那马匹天性善泳，但在激流中却不得施展。此时水势变缓，其天性便发挥出来，竟泅水得渡。有的兵丁脑筋极快，眼见有人泅水爬上对岸，便也效仿其法，驱马入江。粘没喝见了，更是高声大呼：“现下江水不深，大家赶紧骑马过江！”刹那间，江面上万马竞渡，齐赴对岸。

女真人是游牧民族，多有马匹，每逢战事，兵丁都备有两三匹马，有的用来行军跋涉，有的用于冲锋陷阵。此时两万人的队伍，竟有五六万马匹。粘没喝换了一匹马，随着众人渡过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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