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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水镜先生（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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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表请众人入席，公子刘琦在左下，刘琮在怀，右下空出一个位置。刘表招招手道：“玄德，你是陛下亲口认的皇叔，我不能委屈了你，请上座。”刘备只好从命，张飞与赵云也早已分别入席，坐在王威和文聘后面。

刘表笑道：“说起来可真快啊，转眼老夫都已经是花甲了。古人说五十知天命，六十花甲，七十古稀，孔圣人活到了七十二岁，可见七十三岁是道坎啊！我的家乡有句古话，活过七十三，一定能成仙。哈哈……”众人也纷纷大笑，齐齐恭祝刘表寿辰。

酒过三巡，食过五味，刘表招手道：“军师，宣布几项任命。”蔡瑁忙起身接过文书，扬声道：“主公已经上奏朝廷，任命金璇为武陵太守，刘度为零陵太守，韩玄为长沙太守，赵范为桂阳太守。”金璇、刘度、韩玄、赵范纷纷上前谢恩。

刘表捋着白胡道：“天下人都说我刘表坐山观虎斗，不肯援助袁绍，其实是误解我了。不久前袁曹官渡大战，我原本打算援助袁绍，无奈前长沙太守张羡与曹操暗通，联合武陵、零陵、桂阳等郡一起反叛。说实话，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直围困一年多，这才攻破城池，收回四郡。今日趁这个机会，任命新的太守，希望你们好好安抚四郡，护佑荆州百姓。”四人齐齐遵令。

筵席后，刘表命刘琦带着刘备参观了荆州学府，拜见了经学大儒綦毋闿、宋忠等人。又参观了荆州藏书，只见书籍丰富，古籍残本更是数不胜数，看得刘备眼花缭乱。

刘琦自豪道：“不瞒将军，我父亲虽然没有大志向，可这些年为大汉朝做出了卓越贡献，是任何人无法比拟的。北方战乱，我父亲文韬武略，使荆州万里无盗贼，一片祥和，不仅物产丰富，而且商贾繁盛。先后从北方迁移来的人口约为数百万，多是兖州、豫州、徐州和关中、关西等地来的，光关中一地迁移荆州的世家就有十万户，约五十余万人。而且上万文人志士纷纷到荆州避难，其中有经学大儒綦毋闿、颍容等人，有隐士‘水镜先生’司马徽等人。我父亲又十分重视文学，全力资助他们，还兴建学校、设立学官、充实官府藏书等，使大汉文学得以延续。”

刘备点头赞叹：“州牧果然是仁厚之人，我记得董卓曾焚烧过洛阳典籍，后来李郭混乱长安，又劫掠过朝廷典籍。天下大乱，恐怕没有多少人会在意这些东西。如果不是州牧有这份心，我大汉文学就要断送了。”

刘琦又取来一本书，名叫《五经章句后定》，笑道：“我父亲不仅帮助他们，而且亲自参与编订了这本书，为后人学习《五经》提供了方便。不光如此，他还创立了荆州学派。荆州学派继承了大汉经学衣钵，必将为后世经学发展奠定厚实基础。”

刘备欣然赞同，“州牧深谋远虑，很多人一心想着功名大业，唯独州牧心里装着大汉天下，为华夏文明的延续贡献了巨大力量。以往我对州牧不太了解，如今深为佩服啊！”

回到襄阳后，刘备心痒难忍，便想遍寻襄阳贤士。甘玉露看出刘备心思，笑道：“夫君，你是不是想拜访荆州贤士？”刘备一惊，“小妻怎么知道？”甘玉露抿嘴一笑，“自从看了那个学府，听刘琦公子介绍一番，夫君就一直心不在焉。我一猜就知道，夫君是想龙生双翼，腾空翱翔。不过荆州是刘表的地盘，他可不是善茬，夫君要当心。”刘备暗暗疑惑，“你怎么看出来的？”甘玉露叹气道：“夫君都不知道啊，他的夫人听说我是你的小妾，竟然不肯见我，让我空等一场。我就在想，这么跋扈的妻子，得什么样的人能降住？恐怕刘表也不是善茬哦！”

刘备沉思片刻，欣然点头。想起当初董卓任命刘表为荆州刺史，刘表千里走单骑，竟然依靠蔡瑁和蒯越家族就平定了荆州，手段确实了得。后来将屡次击败董卓的孙坚诱入竹林射杀，一举挫败袁术觊觎荆州的野心。刘备回身搂着甘玉露，淡然一笑道：“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不久刘备带领张飞、赵云前往拜访名士，留关羽守城。刘备跑了一天，要么吃了闭门羹，要么徒劳无功。刘备百折不挠，接连寻访。荆州从事中郎伊籍听闻刘备事迹，亲自到新野拜访刘备。刘备大喜，设宴宽待伊籍，命从事中郎糜竺、简雍和孙乾一起作陪。

伊籍趁机问：“刘将军，你可想成就功名大业？”刘备急忙点头。伊籍笑道：“在下不才，愿意为将军效劳，不知道将军可愿收留？”刘备大喜，端酒道：“我敬先生一杯，喝下这杯酒，今后我与先生共襄大业！”伊籍一饮而尽，笑容满面。众人纷纷敬酒，喝得畅快淋漓。

简雍斜倚着案几笑，端酒摇晃，露出几分惬意，“机伯是兖州山阳郡人，也是外来迁移人口，又当了刘景升的从事中郎，这荆州藏龙卧虎，应该瞒不过机伯的火眼金睛，对不对？”

伊籍得意道：“这个自然。荆州最有名的贤士，当数庞德公，又称庞公。他是襄阳人，居住在襄阳南面岘山附近沔水的鱼梁洲上。刘景升几次亲自请他为官，他都拒绝了。有一次刘景升无奈道：庞公有经天纬地的才能，为什么只肯保全自己，不肯保全天下人。那庞德公笑答：鸿鹄在树上筑巢，鳖龟在深渊作穴，万物都有各自栖宿的地方，我不过是山野村夫，天下并不是我所能保全的。”

刘备暗暗羡慕，又有些惋惜，“可叹这样的天下大才竟都为了躲避乱世隐居世外，坐看天下黎民嗷嗷待哺，真是不幸啊！还有其他的贤才吗？”

伊籍点头笑道：“当然，荆州还有一位大贤，名叫司马徽，字德操。他本是颍川人，是庞德公的好友。司马徽比庞德公小十岁，不过两人一见如故，结成了忘年交。庞德公对司马徽十分欣赏，曾品评他为水镜。”

刘备稍稍沉思，逐渐明白，“原来是这么回事。水镜就是明镜，明镜能映照万物，不分彼此，因为他无私；又能分辨美丑，鉴别真伪，因为他智慧。想必这位水镜先生必定有惊世骇俗的本领，否则庞公也不会给他这样的评语。不知道这位水镜先生多大了？”

伊籍伸出四根手指，“五十左右，不过为人洒脱，交友广泛，过惯了隐居生活，未必肯出仕为官。还有几位也都是隐身的贤才，其中一个叫诸葛亮，字孔明，徐州琅琊人，居住在襄阳城西的隆中。这个人可了不得，他的从父叫诸葛玄，曾经是刘表的属吏。后来诸葛亮与两个姐姐避乱荆州，他的大姐嫁给了蒯越的族人蒯祺，二姐嫁给了庞德公的儿子庞山民，他自己娶了沔南名士黄承彦的女儿黄月英。说起黄承彦，那可是刘景升的连襟，军师蔡瑁的大姐夫。”

刘备暗暗吃惊，“竟然有这般关系？这么说诸葛亮也算是刘景升的远房亲戚喽？他的才智如何？”伊籍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他一直躬耕田地，不肯出仕为官。刘景升几次想提携他，可惜他都没有答应。依我看，他是嫌弃刘景升胸无大志。至于才智，他是庞德公的得意门生，深得庞德公真传。他曾经将自己比作春秋名相管仲和战国名将乐毅，而庞德公十分认同，品评他为卧龙！”

众人大惊，纷纷疑问。伊籍点头道：“确实是卧龙！”刘备露出一丝笑意，赞叹道：“好一个卧龙！不过他未必肯出仕为官，此人既然是龙，志向必定远大。还有其他贤士吗？”

伊籍又介绍道：“当然，既然有卧龙，自然有凤雏。而凤雏正是庞统，字士元，是庞德公的侄子，也是另一个得意门生。可惜在襄阳当个功曹，不受重用。还有荆州从事中郎王粲，聪慧无比，才情冠绝当世，可惜也不受重用。还有李严，字正方，南阳人，文韬武略样样精通，现在是秭归县令，也不受重用。还有刘巴，零陵人，少年时机智敏锐，刘景升几次征用，他都不肯为官。他的祖父刘曜曾是苍梧郡太守，父亲刘祥也当过江夏太守，他才学渊博，可惜不肯当官。依我看，他和孔明一样，是瞧不起刘景升目光短浅。”

几日后刘备率领张飞、赵云前往拜访司马徽，来到襄阳城南荆山，见山中有石室，上面写着白马洞，不远处有菜园和茅屋，料定必是司马徽住处。抬眼望去，菜园中有一个老者，年约五十岁，身穿素衣，手里拿着锄头。

刘备眼神暗递，张飞疾步上前询问：“这位先生，这里可是水镜先生的住处？”老者缓缓直起腰，露出和蔼一笑，轻轻点头。张飞又问：“水镜先生在不在？”老者又点点头。张飞眉头一皱，“那他人呢？”老者两手拄着锄头，笑着指了指自己。张飞眼睛一瞪，上下打量着老者，直觉不像，于是拂袖而去，回报刘备。

张飞悄悄道：“大哥，这人长得枯瘦如柴，打扮得极其寒酸，却自称是水镜先生，依我看最多一个仆人。这种歪瓜裂枣，怎么可能是大名鼎鼎的水镜先生呢？”刘备摇摇头，“那也未必，人不可貌相，当初太祖还只是泗水亭亭长，韩信也不过是项羽的执戟郎，世间有大才的人，往往与常人没有区别，只有面临巨大危机时，他们才会显示出惊世骇俗的本领。”

刘备忙亲自来到篱笆外，拱手一拜，“我三弟冒犯先生了，还望先生海涵！在下刘备，字玄德，特地来拜访先生！”司马徽大笑道：“我早就看出来了。”刘备笑问如何看出的，司马徽解释道：“阁下两边护卫腰别长剑，一个英气逼人，一个虎虎生威，而且戒心很重，一看就是久经沙场的人。而阁下样貌堂堂，天生异象，头上隐约有紫气冲天而起，必定是一方雄杰。可惜印堂发暗，两眼低垂，似乎郁郁不得志。刘将军的事迹我略有耳闻，请将军院中坐，待老朽梳洗一番。”

不久司马徽身穿玄衣，头戴纶巾，手提砂壶缓缓步出。刘备眼神暗递，张飞忙上前接过砂壶赔笑道：“刚才张飞有眼无珠，冒犯了先生，我来烧茶，权当给先生赔罪了！”司马徽乐呵呵道：“将军太客气了，请自便！干柴在茅屋后面，得从篱笆外绕过去。”张飞嘿嘿一笑，转身奔去。

司马徽飘然落座，笑道：“刘将军真是福气啊，有三位虎将相助，真是上天赐你建功的机会！可惜，龙生双翼才能飞黄腾达，刘将军只有武将，没有文臣辅佐，恐怕很难成就大业。将军虽然聪慧，可毕竟智力有限，所谓一人智短，两人智长。当年太祖得韩信、张良，这才有了天下；项羽失去范增、陈平，即便他勇冠三军，七进七出，终究乌江自刎，与大业失之交臂。刘将军想成就大业，不知道可有这样的人才辅佐？”

刘备谦虚道：“正要请先生出山相助，拯救黎民于水深火热！”司马徽叹气道：“我已经没有雄心壮志，只想在这里享受田园风光。刘将军要成就的是霸业，必须要有青年才俊辅佐，我这把老骨头是耗不起了。如果刘将军有心，我可以向你举荐几个人。”刘备疾问，司马徽娓娓道：“一般的读书人见识浅薄，根本认不清天下大势。唯有人中龙凤，才能看清天下大势，助将军一臂之力！”

刘备求贤若渴，疾声追问。司马徽捋着胡须笑道：“荆州有卧龙凤雏，并称一时双璧，这样的人才能称为俊杰。刘将军如果能得到他们之一辅佐，大业必成！”刘备暗暗倾慕，决心请诸葛亮出山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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