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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第2页)

简单的洗漱,用过早膳之后,便有人过来伺候宋初一沐浴更衣。所谓沐浴,并非真的是要泡澡,而是在浴桶中放入香料,除去身上异味,是表示对君主的尊敬。

宋初一遣散侍婢,自己冲了冲,穿上准备好的干净衣物才走出浴房。

因着昨晚睡时头发还未干,在榻上拱了一夜,今早又弄湿,两名侍婢整整汗流浃背的梳了小半个时辰才疏通。

&ldo;不用加冠。&rdo;宋初一认为年龄小,就不必刻意做成年人装扮,这给人看起来,反倒如稚童衣长者衣。

&ldo;这是主事吩咐的呢。&rdo;侍婢为难道。

宋初一并未答话,反而击节而歌,清淡的嗓音,在空旷的寝房中回荡,倒也不失韵味,&ldo;芄(wán)兰之支,童子佩觽(xi)。虽则佩觽,能不我知。容兮遂兮,垂带悸兮。芄兰之叶,童子佩韘(she)。虽则佩韘,能不我甲。容兮遂兮,垂带悸兮。&rdo;

这是诗经&iddot;卫风里面的一首,叫做《芄兰》,其大意便讽刺一个童子尽管佩戴着成人的服饰,作出一副端庄严肃的样子,而行为却仍幼稚无知。

宋初一回头看着侍婢惨白的脸色,微微笑道,&ldo;为了表示对贵国国君的尊重,还是莫要做此戏耍于人的装扮,你说是吗?&rdo;

&ldo;奴婢不知。&rdo;侍婢匍匐在地上。

&ldo;我乃卫国使节,谨慎些也是应当,你不必惶恐。&rdo;宋初一站起身来,对着镜子照了照。她对这身素色的宽袍倒是很满意,昨日着的玄衣虽然沉稳,却显得她腰肢纤细,倘若有人刻意留心,恐怕就能看出不妥来。而这一身衣袍,许是有人刻意想让她出丑,准备的宽大许多,倘若不戴冠,到能显出几分少年人的不羁,也恰好掩饰了她的体型。

&ldo;府内车辇已备好,使节是否可以出发?&rdo;门外有侍婢问道。

宋初一便就这么走了出去。由侍婢引领上了牛车,缓缓朝宋国宫殿驶去。

时下的马车有两种,一种是牛车,一种是马车,然而事实上,无论是牛车还是马车,都是极为奢侈的东西,但战火纷飞,马匹大都用做征战用,贵族普遍还是用牛车。

约莫只行了一刻,车便停了下来。

宋初一抬头看去,长长的阶梯,两侧卫军林立,往上看只能见到一个宫殿的屋脊,隐约能瞧见神兽花纹。四处全部都用石砖铺就,简单的灰色正衬出一种儒雅和大气。

&ldo;卫国使节到&rdo;

宋初一的脚刚刚落地,楼梯的最上面便有个尖细的声音高喊。季涣和允弱是无法跟着上殿的,只等在下面等候。

宋初一走上去时,才听见站在宫门口的寺人接着高喊,&ldo;卫国使节到&rdo;

这种情形,她并非第一次经历,且经历过一回生死以后,心境比以往更为淡然。

宋初一在门口脱了鞋袜,走入殿中。殿内的地板上铺了厚厚的羊毛毡,四周有火炉,光着脚也不冷。

&ldo;卫国使节奉卫王之命拜见宋君。&rdo;宋初一作了长揖。

顶坐上的人忽然冷笑了一声,&ldo;怎么,卫侯觉得不安心,还先后派了两位使臣过来?&rdo;

第二十七章见眉目如旧

宋初一抬头,见主座上一个四十余岁的中年男人,形貌端方,颇有些温文儒雅的气度,但是两鬓微霜,一副疲态,显然纵欲过甚。

宋初一早料到可能会撞见卫国使节,但她不惧,只要目的不相逆,她不信前来出使宋国之人是个傻蛋,会在殿上与她对峙起来,&ldo;主上之意,怀瑾不敢揣度,但怀瑾确是为那几万将士而来。&rdo;

&ldo;哦?&rdo;宋剔成君垂眸,冷眼看着立于下面的两人,&ldo;卫侯倒是有意思,派来的人一个比一个年幼,嘲笑寡人吗?&rdo;

闻言,宋初一转头,在看到那人容貌时,面上不由错愕。

那是一名年约十八九岁的男子,身材颀长,一袭月白深衣,深蓝色的领口和袖口,高官华服,映衬一张俊美的脸,萧萧肃肃,慡朗清举,却是……闵迟。

前世,宋初一遇见闵迟时,他已然二十余岁,那时候的风姿自非现在可比,但眉目依旧。

闵迟见她直直的盯着自己,不由蹙起好看的眉,也不再理会她,拱手回答宋剔成君的话,&ldo;宋君严重了,并非是嘲笑宋君,而是我卫国实在无人。&rdo;

满殿文武陡然爆发出一真大笑,在空旷的殿内轰如雷声。宋初一也不再纠结是事后是否要捅闵迟几刀泄愤,趁着众人笑的正欢,她当即以袖掩面哇的一声嚎了起来。

笑声几乎是戛然而止。一名约莫三十五岁上下的华服男子满脸轻蔑的笑意,颇感兴趣的问道,&ldo;小儿因何殿上啼哭?&rdo;

呼一国使节为&ldo;小儿&rdo;并言&ldo;啼哭&rdo;,这是极其无礼的行为。

倘若是个顾忌颜面的清高士人,必然已经怒不可遏,但宋初一从来不在意这些,掩面抽噎,&ldo;怀瑾亦是宋人,今见母国将亡,心中哀伤欲绝,故而失态。&rdo;

&ldo;无稽之言&rdo;那华服男人面上笑容倏地敛起,从一只笑面虎陡然肃然起来,他朝宋剔成君拱手道,&ldo;君上,此人妖言诅咒我宋国,该叉出去砍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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