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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章（第1页）

一秒记住【xiaoyanwenxue.com】精彩无弹窗免费！转瞬间，姓姜的同伴全被佟钰打下楼去，其他客人也都走得干干净净，佟钰却觉得兴犹未尽：我这第三根手指还没动架就打完啦？脓包鼻涕虫的，还没见过这么差劲的哪。咚咚又是两脚跺地，叫道：“小二，这半天怎么还不端饭上来？再晚一晚，我拆了你这家酒楼！”

楼下的人不知楼上发生了什么事？眼见人群连呼带叫往下跑，高声问道：“喂，楼上出什么事啦？怎么这楼直打晃呀？”

“掌柜的，你家楼顶落下的是胡椒面还是土渣呀？事先说下，这顿饭我可不付帐。”

纷纷嘈嚷声中，忽听一人口宣佛号：“阿弥陀佛，请问店家，这里可有位佟钰佟小友么？”声音不大，但盖过一切嘈杂声响清晰入耳，楼下立时一片寂静。

佟钰看不到楼下情景，听有人找自己不觉诧异，这地方我不认识谁呀？不过叫佟钰的多着呢，便道：“我就叫佟钰，你找哪个佟钰？”

楼下人道：“贫僧要找江南建康的佟钰佟公子。”

“呵呵，真是找我的，我们认识吗？”

佟钰话音未落，只见楼梯口处冉冉升上来一颗硕大无比的大光头，紧接着又升上来一个更为硕大无比的大肚囊。这形状，使人立时想起丫丫葫芦。来人穿一件灰布僧袍，白袜洒鞋，步到楼上向佟钰等打个问讯，道：“佟小友、宛姑娘，二位施主，一向可好？”

佟钰从椅子上一蹦而起，喜之不胜：“哎哟，你是大头和尚！”

宛霓也忙即站起，施礼道：“大师安好。”

佟钰在自己头上凿了个爆栗，解嘲道：“对对，该当称呼大师才对。你瞧我，一高兴就欠了礼数，嘻嘻。”

大头和尚笑容可掬，一副弥勒佛的模样，道：“我是大头和尚，人人叫我大头和尚，你叫我大头和尚欠什么礼数？出家人可不敢讲这礼数，不然，可就无处化斋去了。”

佟钰会意，一迭连声呼唤店家端菜上饭。趁这工夫宛霓走下楼去，找到酒楼掌柜，掏出银两先行赔付了打坏的窗户，并叫店家给店内没吃完的客人重新整治饭菜，钱钞一总由她会帐。随后又走出酒楼，见跌到楼下的姜三哥等人正一瘸一拐地拼命向远处奔逃，料知并无大碍，这才放心回到楼上。

佟钰与大头和尚聊得正欢，将突不古和念儿也介绍给大头和尚认识。突不古和念儿虽然早就从佟钰嘴中知道了大头和尚的大名，但此刻见到真人仍是惊异不已，下死劲盯住人家的光头和肚腹瞧。大头和尚倒是不以为忤，想必这类神情他见得多了，只顾询问当年与佟钰和宛霓分手后的情形。

佟钰将自己远赴辽北之后的经历一一道来，说到惊险处，大头和尚也不由得惊叹不已，口宣佛号，“啧啧”连声。不过，佟钰对当年大头和尚相救一事倒是极为感恩。

大头和尚道：“那年你中了大怪兽的毒，又被我们几个搅乱了体内真气，说句老实话，真没想到日后你还有命活。教你练气法门，那是助你疏导体内真气，以便你体内真气乱冲乱撞起来时也好减轻些痛苦。都是些粗浅功夫，寻常得紧。咱们相聚就那么几天，我也不可能传授你什么高深功夫。不像你说的还能疗毒、练崖顶冰洞武功什么的，没那么神奇。不然，老衲的功夫何以这般不济？”

佟钰明白，大头和尚说的不济乃是谦词，但说练气法门是寻常功夫却是语意中肯，不禁茫然道：“不是啊，白毛老妖说我在进洞之前就有了武功，可除了大师教的这一样，别的我都没学过啊？”

大头和尚道：“这事委实不可思议。照常理，武学一途，从扎根基到小有所成，起码得有一二十年。这还是快的，还得是聪颖勤勉的。若庸质惫懒之人，则终生学成无望。像你这般几天之内便学得上乘武功的，实是闻所未闻。这其中定有一些天缘巧合，离奇际遇的成分，只是你此时尚未觉悟罢了。不过，这是中华武技当确凿无疑，可不是谁说是谁的就是谁的。这当中的传承，外族却是无法得窥门径，即便将那些冰雕塑像摆在他们面前，他们也只有瞪眼干瞧的份。但你一接触，就能得窥秘奥，这便是传承的血脉亲缘了。这些时老衲见过你使武功，内中宫廷武舞迹象颇重，倒多少印证了白毛老妖有关燕太子的说法。”

佟钰心下一动，怪道大头和尚一进酒楼就吆喝找我，敢情他老早就觑着我嘿！

大头和尚道：“白毛老妖一坐冰窟四十余载，老衲倒相敬他这份执着。但你可不能像他那样，也花四十年辰光去探究崖顶冰洞武功起源。当务之急是将这武功传扬出去，使之光大，佟小友肩责重任哪。”

佟钰一脸的愁苦，道：“承你大师瞧得起，但我可肩不来，我连这武功是怎么回事都没闹清楚呢，还传扬给别人？念儿倒是想学来着，可我一式也没有教会给她。”

大头和尚呵呵笑道：“你自己都没弄清楚的事情如何去教别人？被教之人岂不也是个糊涂？依老衲之见，你且别忙着施教，先捋捋顺畅了再说。这门武功虽说高明，却也有芜杂之处，似乎舞技过繁而搏击不足。佟小友啊，眼下大金占了大宋半壁江山，我等虽为僧俗，亦要为抵敌金兵出把力才是。”

佟钰道：“出力那没二话，我一直出着呢，可传扬功夫的事我还是不能应承你。我这人笨，凡事一经我手定准乱套，你还是找聪明人来干这事吧。”

大头和尚道：“佟小友就是聪明人，还到哪里找去？若大宋人都如佟小友这么‘笨’，何愁大金来犯？崖顶冰洞武学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只你一人得到了真传，眼下冰塑已毁，别人如何可以替代？终不成让这千载神功在你手里结止吧？总还要传承下去，遗惠后世。其实，你创的‘团团转’功就很好，佟小友可是聪明得紧哪！你多创制些这样简单易学的武功，然后传授给大宋百姓，让大宋百姓也有一些抵御金兵的手段，少受些金兵的欺负。”

不料，佟钰闻听这话却黑虎起脸，气呼呼地道：“这我不干，别说我没有创制这样的武功，即便创制了，也决不传授给大宋百姓。”

大头和尚陪着笑脸道：“哦，这却为何？”

佟钰正有一肚子苦水无处倾诉，此刻像是打开了宣泄的闸门，以往想不明白的一些事，一古脑地涌了出来：“大宋人，无情无义！干吗呀？我们好端端从大金回来帮着抵敌金兵，拼着性命把大家从金人手里救出来，可大宋人是怎么对待我们的？没一句暖心窝子的话不说，还骂我们是小魔头、小胡女、怪物、奸贼？我们是挨骂的吗？”

大头和尚道：“大宋百姓受尽金人欺辱，有些怨气撒错了对象，也当理解。”

佟钰道：“你大师倒挺会排解人。那好，这且不算，我们要过泗水渡江回建康的家，可名门正派拦住了就是不让过，而大宋百姓宁可将船毁了也不渡我们，这是为什么？我们又没招谁惹谁？回自己的家，那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天王老子也不能阻拦的事呀？还有，我们佟家好好地做自己的布帛生意，忽然一天就被官府抄了家，胡乱安了个通匪的名号就把我一家人下到大牢里，还把我家的物事搬进皇宫，成了皇上他们家的了，这是怎么个说法？官府就可以随便抄人的家吗？这位小妹妹，出身书香门第，一家子识书达理，可就是因为一幅画，官府找个由头就把人家一家人害得家破人亡，至今就剩小妹妹孤身一人，这叫个什么道理？”

佟钰说到气恼处，以掌击案“彭彭”作响，震得桌上杯盘乱跳：“这还不算，官府还画影图形捉拿我们，逼得我们只好逃身海外，成了无家无国之人，遭受了万般艰辛。大师你说，这又算怎么一回事？”

大头和尚满脸悲愤，却是无言以对：“这??????”

佟钰道：“我们在海外，可也没忘了自己是大宋人，哪天不都盼着大宋好啊。大宋好，我们脸上也光彩。大金打来了，好，我们抵敌，我们自家的事暂且不提。我也是读书人，懂得大义所在，自家的事小，应往后放，先顾国家的大事，两下里不能掺和。但是我们自家的事总要有个了结吧？不然不定准哪天为大宋捐了躯，却还是个不清不白之躯。死了，都还是个冤死鬼。就让你大师说，这公道吗？”

大头和尚点头道：“这于佟小友的确不公。嗐，公道，公道，天公地道，天道又何曾公过？大宋官府这般行径，便是祸国殃民！不过，佟小友说自家的事小，国家的事大，老衲却有不同的说辞。其实国家家国本就一体，既不是一分为二，也不能合二为一，根本就不可以分割。没有百姓的小家，何谓大宋之国？反过来没有大宋国，百姓小家又于何处依托？是以害民既是害国，为大宋，也既是为自己的家，这并不相悖。比如我们现下抵敌金兵，既是为了大宋，也是为了我们百姓自己呀。老衲倒是主张佟小友得逢机会先行将自己家的事情查查清楚，不然心里结着一个疙瘩，教人如何舒心？即便抵御外辱也不能一心一意。包括这位小妹妹，一家人都给害死了，那怎么得了？谁犯下的罪恶，谁就要承担，欠债还钱，欠命纳命，这才叫天公地道！还有这位大金的义士和宛姑娘，也要给以尊重，名门正派这般做法，便是过分。”

佟钰直觉这话可说到自己心里去了，敲着桌子道：“就是，就是，小情乖乖和兄弟虽说不是大宋人，可也为大宋出过不少力，对他们不尊重，就是最大的不公道。”

大头和尚道：“不过佟小友，你有没有觉得，在这诸多不公道后面，有些不公道是不是另有文章？”

佟钰一怔，不解道：“什么文章？不公道还可以作诗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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