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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第1页）

安书芹翘首望着被火光映得通红的夜空，平和地笑道：&ot;我们赢了。&ot;

司马轶于灵柩前登基，为大行皇帝发丧，守丧百日。凉王司马琛控制了宫中局势，以新帝未及弱冠之年为由，自封为摄政王。上官敖被迫辞去宰相一职，告老还乡。尚书安书芹拟旨，长公主盖印，尊上官嫃为皇太后，迁居浮椿观清修。

夜幕深沉，一颗颗星星正蹦出来，明亮的，却渐渐模糊掉了。

腿悬在外边，低头看下去，晕眩无比。西风一阵缓一阵急，吹得她双眼发涩，就紧紧闭了起来。

观星台足有十丈高，台底下的李尚宫早已吓昏了过去。谁也不敢上去，默默地仰视着那个裙裾飘扬的影子。

静候已久的元珊提着风灯慢慢走近，唤道，&ot;娘娘，看够星星了，我们回去好不好？&ot;

上官嫃渐渐扭回头，柔顺地垂在两颊的青丝被风撩起，现出颈上一圈暗红的掐痕，与白皙的肌肤相比触目惊心。她脸色麻木，不咸不淡地念着那一句：&ot;他没喜欢过我，从来都没有。&ot;

元珊一垂眸，清泪滴在风灯罩上，啪的一响，极其轻微，&ot;娘娘，长公主已经颁了旨，咱们明日就该出发了。&ot;

观星台下碾过一阵銮驾的声响，夹杂着晃晃悠悠的铜铃声。一袭明黄身影从銮驾走下来，朝服上披挂着素白的孝衣。他一步步攀上观星台，面对她却并没有要说的话，只是担忧地望着她，一丝丝痛楚从心底沿着血液蔓延，彻底侵蚀了他的七经八脉。

上官嫃慢慢站了起来，白衣飘飘，如鬼魅般朝他走近，直到贴在他面前，轻轻吐了四个字，&ot;乱臣贼子。&ot;

他即便贵为九五之尊，也被她震得摇摇欲坠。那种熟悉的香气氤氲在四周，迷了他的眼睛。她同他擦肩而过，他亦只是轻轻辩驳了一声，&ot;问心无愧。&ot;

第64节：第六章夜未央（3）

上官嫃置若罔闻，与元珊一并远走。这宫里，从一开始就没有令她眷恋的东西。她只当这些年做了场梦，梦醒后，孑然一身。

浮椿观坐落在浮椿山顶，青石板铺就的石阶逐级而上，山涧泉水潺潺，林中云雾缭绕，宛如仙境。清净的道观中，偶有两三个挑水打扫的小丫头来回忙碌。

浮椿观最北边有一处单独隔开的小院落，银灰的身影拎着木桶进进出出，好不容易将水缸都注满了，终于吁了口气，一面用宽袖擦拭满额的汗。阁楼上忽然传来唤声，她仰头，尖尖的下颌一并扬了起来。阳光刺目，她便用一手挡在眼眉上方，大声问：&ot;娘娘叫我？&ot;

阁楼的花窗内探出一张柔静的面孔，青丝高绾，束以道冠，冠后披着一方白纱，&ot;我总叫你不要干这些粗活，叫小丫头们做便是。&ot;

元珊粲然笑道：&ot;反正我闲着，找点事情做也好。午膳快好了，我去催催。&ot;

上官嫃微微抿唇，回到房中，一袭素白底子的道袍上以银线绣着整篇道德经，白玉般的面孔清凉无汗。她走到书案前，提笔蘸墨，尾指上新长出来的指甲呈粉色，晶莹光滑。大约是习惯了，她一整日抄书下来也不觉累，可一旦停下来无所事事，心中便压抑苦闷得无处发泄。

上官嫃耳朵不好使，似乎听见有人唤她，隐隐约约，便走到窗边一看，院门边一个小丫头正朝她喊：&ot;上官娘娘，有位客人来探访！&ot;

上官嫃狐疑，便下楼到门前问：&ot;什么客人？&ot;

&ot;是一位军爷，说有要事来访。元珊姐姐不在，我便大胆通报娘娘一声。&ot;

&ot;哦？&ot;上官嫃淡淡蹙眉，&ot;我在此清修，依律是不能待客的。&ot;

&ot;或许真的有要事呢？&ot;小丫头趁机好奇地打量上官嫃，目不转睛。

&ot;那请他进来吧。&ot;上官嫃颔首，转身去了院中的桂树下。一张藤编茶几，两张藤椅，都是她与元珊打发时间用的，没想到会用来待客。上官嫃知道来人是谁，忽然感到心神不宁，打开火折子，点燃了煮茶用的陶土炉。

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渐渐停在她身后。桂树下香飘馥郁，沁人心脾。上官嫃缓缓转过身，目光似喜含忧地盯着不远处一身戎装的伟岸男子。一年不见，似乎过了十年那么长。

査元赫笑起来，一口整齐的牙齿泛着白釉的光泽，浓眉一挑，道：&ot;上官娘娘真大的架子，叫我一阵好等。&ot;

上官嫃也随之笑了，他总是这样玩世不恭。左手拂袖，右手往身侧一指，&ot;请坐。&ot;

査元赫小心翼翼地坐下去，似乎担心那张藤椅承受不住自己的重量。坐定后，侧头望着上官嫃。她下颌柔美而饱满，双颊丰润，隐在宽松道袍中的身段似乎也并不消瘦，他欣慰了，轻松地吁了口气。

上官嫃往壶中放茶、加水，瞥了他几眼，问道：&ot;先皇大丧之期已过，你为何还绑着白袖？&ot;

査元赫一面端详她的神色，一面小声答：&ot;你要为他守丧一年，我陪你。&ot;

虽然声小，但上官嫃听得真切，默默合上盖子。査元赫当是提及她伤心事了，暗自懊悔，忙另起话题问：&ot;这是什么茶？&ot;

上官嫃答：&ot;桂花茶。&ot;

査元赫含笑点头，&ot;天天在桂树下喝桂花茶，道观里也真悠闲。&ot;

上官嫃凝神盯着他，突兀道：&ot;你是武官，不能总吃素，身子会坏的。至于守丧，有心就好。&ot;

査元赫一愣，心底忽然涌出一股暖意。

上官嫃又问：&ot;我父亲最近可好？&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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