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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1页）

唯有碧丝冷眼旁观，垂首不语。

过了一会儿，桃蕊捧着个薄胎的小瓷碟儿进了正屋，轻轻跪坐在胡床边上。范氏探头去瞧，见那精美的瓷碟上盛着五六粒泛着琥珀色剔透的青梅，还散着一丝凉气，看着十分诱人。

她拈了银制的签子戳了一粒梅子含住，琥珀色原是一层蜜饴壳子，一含便化了，还没来得及觉得甜腻，青梅特有的清香酸甘就透了出来，用牙一咬，竟还有新鲜的汁子迸出，满口的酸甜爽脆，让人不由一连吃下几粒，精神大振!

&ldo;不错!&rdo;范氏放下签子，赞道。

桃蕊却不骄不躁，柔柔劝道：&ldo;娘子若开了胃，就吃些粥吧，奴那里有三罐子青梅哩，只终究不能当饭食。&rdo;

范氏看她的眼神便又满意几分，点头示意碧丝将鸡汁粥端上来。碧丝这回端来的又不是先前那碗，而是厨下重新做好的了。

赵谌进来的时候，范氏刚吃完粥，斜靠在胡床上养神。

&ldo;郎君安。&rdo;几个婢女行了礼，都悄无声息地退到外廊上，轻轻放下了竹帘。只有碧丝还留在两人旁边打着扇子。

范氏还要下来，叫赵谌阻止了。

他缓声道：&ldo;你且安心靠着吧，我们之间何须拘礼?&rdo;

这话讲出来，便就已经拘礼了，但范氏笑了笑，没和他争个究竟。

赵谌在胡床边坐下，上下打量了她，道：&ldo;看着气色不好……这段时间就叫秦侍医住在府里，每日给你问诊，家中琐事你不妨交给立秋，好好养身子吧。&rdo;

范氏不在意道：&ldo;何至于如此?妾身也不过是昨晚没睡好，后宅里章章条条俱都齐全，人人各司其责，本也没什么事需要妾身操持。立秋照顾你和大郎且不及，妾身这里却不必麻烦她了。&rdo;语气里委婉地拒绝了赵谌的提议，言辞也并不激烈。

事实上，她也确实不生气。以她对自己丈夫的了解，赵谌说这话并不是要夺她的管事权，而是真心想让她少操些心。然而这虽然是好意，她却不能接受。

纵然她对赵谌并无太多情爱，也绝不会拱手将自己的丈夫和内宅的权力让给别的女人。立秋，是她在这府中最为忌惮的人，至今却没什么对付立秋的办法，若让立秋得了权，焉知她不会像春草似的生出那不该有的念头?她可比春草聪明多了。

赵谌对范氏的回答也早料到了，并不很吃惊。

他点了点头道：&ldo;我知道了，不过秦侍医来府中的事就这么定了，我会让人在外院安排住处，每日朝食后让他过来给你问诊。&rdo;

这话题一结束，两人相对沉默，竟然无话可说了。

范氏无奈找话道：&ldo;谌郎今日不去大营?&rdo;

赵谌神色自然：&ldo;昨日才巡过，我若日日去，只怕反而不好。&rdo;

范氏了然。她自小在宫中长大，比一般的深闺女子多了几番见识。更重要的是，也比一般人对这个国家的掌权者多几分了解。赵谌这方面和她不相上下，两人谈起来颇有默契。

她轻声问道：&ldo;国君还未召见?&rdo;

赵谌微微摇头。

两人又沉默下来。

赵谌过了一会儿，看着她：&ldo;玉娘，这段时间，我恐未必有闲暇在府里，大郎那边也要你多费些心。&rdo;

范氏嗔道：&ldo;何须郎君多言!妾身懂您的意思，大郎也是妾身的儿子，爱他护他且来不及，必不会让他受到丝毫怠慢!&rdo;

赵谌道：&ldo;那就好，他向来敬重你，交到你手里我才放心。&rdo;

范氏笑了，表情犹豫片刻道：&ldo;这事本不必说，只是谌郎既然交代了妾身，妾身还是……&rdo;她尽量客观地将前一天立秋阻止赵元的事情说了，又道：&ldo;事情虽小，妾身却自有忧虑，立秋尽管一番好意，然而大郎年龄尚小，如何能懂?只怕觉得委屈，也不明白怎个回事，万一叫哪个碎嘴的下人乱说一通，岂不让孩子心中平白生了怨怼?&rdo;

赵谌听着听着眉头就蹙了起来。他内心怒火升腾，面上却克制得很，并无太多情绪。

&ldo;这事我知晓了，你对大郎如何，我心中有数。&rdo;

两人又闲聊几句，赵谌就离开了棠梨院。

碧丝看了男主人高大的身影拐出了院门，才道：&ldo;那立秋是郎君身边得用的，比等闲管事都要得脸，娘子这么一说，万一郎君起了芥蒂可怎么好?&rdo;

范氏懒洋洋靠着，冷笑一声：&ldo;你何必这么委婉?我就是在给她上眼药……瞧着实在烦，若不给她点颜色看看，难道让她一径地挑唆我和大郎的母子之情?&rdo;

这不过只是她一个目的，更重要的是，她想要知道赵谌的态度。

立秋再怎么得脸，不过是个奴婢，常年伺候赵谌，一言一行焉知不代表赵谌的想法?她就想知道，立秋那天的行为，到底是不是因为赵谌私下对她有所顾忌所致。她就算再忌惮立秋，也不至于真的去和一个婢子计较，有失身份。

她摸摸自己的肚子，心里细思量，又有几分不是滋味儿。赵谌是相信她的，可是，未免也太过保护大郎了。从头至尾，他甚至都没有瞧过她的肚子。

赵元用过朝食直接去了朴拙园的小书房，他爹似去了棠梨院看母亲，日常理事的正堂一个人也没有。正阳给他打起帘子，就见原珏和臻铖已经跽坐在案几边，见他进来，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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