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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贪欲幻象（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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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睁眼时，阿喀琉斯发觉自己已然身处墙的背后，脚踩在一条狭窄的小径，两侧便是伪墙与殿堂圆壁之间的夹层。

身体穿过伪墙的动作在夹缝中掀起了一阵微风，尚未熄灭的余火在风中不安地跳动，像是有人惊扰了它们安静的落幕。

并没过多地留意夹层中的景象，阿喀琉斯借着仍有一息尚存的火光朝小径的尽头眺望，那团谜一样的黑暗之中必然别有洞天。

“继续向前走，不远了。”不知过了多久，珀琉斯的声音出现在阿喀琉斯身后。

阿喀琉斯连忙回头，发觉父亲不知何时也穿过了伪墙，此时正与自己并肩而立。老人弯腰将半个身子探进夹缝，利用地上最后一团余火点燃手里的火把，又将木柄递给呆站着的阿喀琉斯。

阿喀琉斯接过火把，将其举在身前照亮前方的路况。与夹层中的小径相连的是一条低矮的甬道，艾尼贝尔父子一路无言，在狭小的甬道内一前一后弓身行进。这狼狈的模样让阿喀琉斯极度不适，自己明明是以艾尼贝尔皇子的身份来继承家族的秘密，可这种卑躬屈膝的姿态却和盗墓者无异。

终于，约在狭隘的通道内行进了百余步后，两人在一堵墙的脚下停住了。阿喀琉斯已经熟悉了这座神墓的安保体系，“水银”再次触发，阿喀琉斯像之前一样运用驭力穿过了拦路的金属墙。

这次墙的背后是一间不大的密室，虽然空间依旧狭小却能勉强站得起身来，等待珀琉斯也穿过墙体走进密室，阿喀琉斯轻咳着打破了持续许久的沉默：“咳咳，还要继续往前走？”

“就是这里了。”珀琉斯微微颔首。

听了珀琉斯的回答，阿喀琉斯忙举起火把查看四周，路途上积累的疲惫一扫而光，心又恢复到了一开始的忐忑。

“你在找什么？”珀琉斯问。

阿喀琉斯停住了动作，这才想起自己来这里并不是要找什么东西，而只是被父亲领到此处，不知道为什么，在踏入这间密室的一刻，阿喀琉斯便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那感觉好像已经在心底存在了很久，只是在进入密室之后才终于表露出来，阿喀琉斯隐隐感觉出那是一种渴望，却又不知自己到底在渴求什么。

阿喀琉斯转过身面对珀琉斯，一种难以名状的压抑顿时袭上心头，额头已然渗出了一层冷汗：“没……没找什么。”

“你的脸色很难看。”

“忽然有点不舒服，应该没什么大不了。”阿喀琉斯连连摆手，却明显感觉心慌气短。

“正常现象，”珀琉斯接过火把，用手指指墙角，“歇一会就好了。”

阿喀琉斯捂着胸口艰难地抬起头：“您……也有这种感觉？”

“是啊，你说的那种‘不舒服’我也感觉得到，只是可能没有你那么强烈。”珀琉斯拍拍阿喀琉斯的肩膀，“这里离葬神所很近，先神的魂灵会勾起一些东西，一些潜藏于艾尼贝尔家族血液中的东西。”

“潜藏于血液的一些东西？那是什么？”阿喀琉斯问。

珀琉斯眉头紧锁，眼中透着异样的光芒，良久才缓缓吐出三个字：“征服欲。”

听了珀琉斯的答案，阿喀琉斯的心不由得为之一颤，征服、欲，征服之欲——征服的欲望，多么恰到好处的组合！在这之前阿喀琉斯还从未对哪个词语似这般呼之欲出，这妙不可言的词汇仿佛为自己积郁成疾的焦虑找到了发泄口、替自己心中莫名的渴望解开了谜团，简直与踏入密室时的心境完美契合。

没错，阿喀琉斯记起来了，自己苦苦寻找而不得的究竟是什么，那是些金灿灿的东西，条状、币状，在封闭的厅堂内堆积成山；它们被宝石镶嵌、被铸成王冠，没有人能阻拦自己坐拥那些金色的泥沙，如果有，那就……

浅绿色的瞳孔骤然紧缩，阿喀琉斯立刻勒住了即将脱缰的臆想，一丝恐惧从心底缓缓炸开，他又想起了那个黑海盗墓者的故事。

“呵，那些便是堆积如山的、被诅咒的黄金。”珀琉斯发出一声冷冷的感叹，眼睛盯着某个方向直愣愣地看着，目光仿佛穿透那普通的墙壁直达藏于其后的秘宝。

仍沉溺于永无止境的思索，阿喀琉斯吞咽着口水，任由肢体渐渐冷却。

“怎么了，难道你我看到的不是同一种东西？”珀琉斯盯着阿喀琉斯，观察后者的反应。

“不，那些黄金……我也看到了。”阿喀琉斯承认那些黄金正如磁石般吸引着自己，如果有必要的话自己甚至能指出它们的方向。

珀琉斯又一次讲起那个耳熟能详的故事：“相传先神殒命后的第一百零一个年头，曾有一队黑海来的江洋大盗真的进到了神墓深处，并且目睹了那些黄金，可惜当时他们的口袋配不上野心，那四个盗贼为防止走漏风声而决定只带走两箱金币，并相约等找到更好的运输工具后再把剩下的黄金一点点偷走，后面的情节你也都知道了，那伙相交甚好的盗贼为独吞黄金而自相残杀，最后四人全部死于非命。”

“呵，只能怪他们愚蠢。”阿喀琉斯对那伙盗贼的做法嗤之以鼻：“其实只要做到平均分配，那两箱金币足够他们每个人安度余生，或者即使他们都妄想独吞黄金，难道他们真的以为仅凭自己一人就能计划得万无一失？顶风作案岂不是更容易暴露，这毕竟是坊间传闻，我觉得有些情节被编撰者夸大了。”

“传闻也并非空穴来风，那次事件被如实记载到了野史上，当时家族甚至亲自派人证实过。”

“如果故事是真的，那些离奇的情节又怎么说？四个人分两箱金币，每人半箱就已经是笔巨款了，还没来得及把自己的那份挥霍一空就再度冒险？哪有这样的盗贼！依我看，唯一可能的解释就是那伙盗贼回到黑海集体疯掉了。”

“没错，他们是疯掉了，被黄金活活逼疯。”珀琉斯幽幽地说，“碰过那些黄金的人只要稍一松懈就会产生幻觉，仿佛堆积如山的财宝就在眼前，那种迫切的欲望会使人愈发不知满足，区区两箱金币只能相当于饮鸩止渴，唯一的解药就是拥有神墓中的全部黄金，只有那些才能填满他们内心的空洞。”

“堆积如山的财宝就在眼前？”阿喀琉斯睁大了眼睛，“那岂不是，岂不是他们也能看到和我们一样的东西？难道他们也能感受到对黄金的征服欲？可你分明说那是潜藏于家族血脉中的东西，普通人怎么会……”

“不，不一样。”珀琉斯连连摇头，“任何人接近那些宝藏都会产生同样的幻想，也就是所谓的‘异样的感觉’，对于同时具有欲望和实力的人来说，那种感觉就是征服欲；而对于空有欲望的人来讲，那种感觉无非只是如蛇吞象般不切实际的贪念、让人身陷疯狂的觊觎，艾尼贝尔家世代受金系驭力加持，对金属与生俱来的熟悉感使我们得以免疫黄金诱发的贪欲，只保留对征服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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