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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第2页）

而裴氏走的则是时尚快捷的路子，往往批量生产，专仿当代名家，什么流行做什么，不太讲究细节，价钱却颇具亲和力。因此，大街小巷，茶楼酒肆，悬挂张贴的那些署名当代某某名家的作品，十之八九是裴氏出品。前朝京都设在青州苑城，裴氏得地利之便，又着意结交官场中人，仿出来的御笔钦题和将相字画居然风靡一时，大行其道。时至今日，裴家仍然习惯走上层路线，金钱开道，权力护驾，大张旗鼓的造假。那些被临仿的当代著名艺术家们，或者自命清高，或者无力顾及，往往不去追究。

蓝氏则几乎算不上临仿，只能算是造假。他们很少自己动手写字作画，而是将已有的作品移花接木改头换面出售，谋取高价。比如将大幅裁成小张，装裱一番，当作几幅作品卖出去。或者把没有名款的作品加上名人提款，以此提高身价。又或者把名气小的作者署名挖改成名气大的，年代近的想办法改成年代远的……与此同时，蓝氏还参与偷窃、盗墓，用这些手段直接获取珍稀字画。所以，蓝氏与江湖中人来往密切，差不多算得上是半个江湖门派。

除了江氏，另外两家都是积极欢迎定做生意的。

江自修和丹青静静的对面坐着。马车在夜色里奔驰，车夫挥动鞭子的声音划破初春清冽的空气，叫人心里没由来的一紧一紧。

&ldo;我与子非相交十余年，总以为彼此肝胆相照。如今才知道他居然识得逸王赵承安，只怕还渊源不浅。&rdo;江自修心里有一点发涩。韦莫比自己小着好几岁，外表看似粗豪，内里却细致周密。细想两人相交的过程，他确实有很多不尽不实之处。但是他们相识的时候，两个人都还年轻，只觉得既然意气相投，些许凡尘俗事便不足挂齿。何况自己也并非一览无余，也就从未想过要去深究探听对方的秘密。

&ldo;如今看来，只怕是我太大意了。&rdo;江自修有些懊悔。然而事已至此，对方来头既大，又志在必得，无论如何，也是推脱不掉的了。&ldo;把这桩生意应付过去，彤城的宅子立刻要搬家。还好，感谢自己当初没有完全昏了头，只告诉他江家在彤城和益郡的两处分号。京城送货用了别家。&rdo;江自修在黑暗里苦涩的一笑，&ldo;果然，谨慎永远不是多余的啊。&rdo;

第29章

江自修、王梓园在&ldo;古雅斋&rdo;会见了赵让和韦莫。韦莫只说了一句&ldo;这是逸王府的赵大人&rdo;，便不再做声。

赵让说明来意，一挥手，身后两名随从抬上来一个箱子，打开箱盖，里面整整齐齐码着金锭，灿烂得直晃眼。如此大手笔，不单是有没有钱的问题，还隐含了很多意思：比如它说明这些钱的主人很有权势，说明来人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也说明了这件事要做成功的难度。

&ldo;殿下说，让江先生为我们破例，十分过意不去。些许润笔之资，聊表谢意，还请先生不要嫌弃。&rdo;

这样慷慨大方彬彬有礼的强人所难，当王爷的人果然格外有派头啊。江自修瞄一眼韦莫，他始终垂着眼睛不看自己。

&ldo;王爷太客气了，糙民惶恐。请大人把画让在下等一观，也好商量如何着手。&rdo;

&ldo;这个……画还在王府。殿下的意思，想请一位先生暂住我们府里……&rdo;

江自修和王梓园对望一眼，王梓园道：&ldo;大人有所不知，修复古画有很多特别的材料器具，连屋子的通风、温度都要控制，若在别处，恐怕多有不便。&rdo;

赵让有些为难的道：&ldo;先生说的有理。只是……受损的是一幅殿下最钟爱的画，下人失手洒了水，我们实在不敢再挪动。要说材料器具场地，以王府之力，应该都能办得到，还请先生成全。&rdo;

临走的时候，赵让又说了一大堆感谢的话，约定江家的人明日到行远镖局，和他一起赴蜀。韦莫在赵让身后抱了抱拳，说了声&ldo;多谢&rdo;便跟着走了。出了纸笔胡同，正低头想心事，忽听赵让道：&ldo;小温，你明天和我一起回王府吧。&rdo;韦莫一愣，随即明白了，精明的大师兄早已看出了自己的动摇，所以唤的是自己原来在府里用的名字：赵温。

温良恭俭让，逸王府五大侍卫，他们的年龄排行和名字正好相反。

&ldo;在江湖呆久了，你不会真把自己当成江湖人了吧？&rdo;赵让没有回头，不紧不慢的往前走，用&ldo;传音入密&rdo;跟小师弟聊天。

&ldo;王爷大事将近，这幅画若修复不成，就另寻一幅。动手的时间是不会变的。你也该回府里帮帮忙了，镖局的事交给其他人吧。反正殿下说了，今年停了私盐生意。如今是关键时刻，一丝纰漏也不能留。&rdo;

那江家呢？画若修复成功，江家是不是就成了王府的纰漏？‐‐韦莫问不出来，因为他的功力实在不如大师兄，还做不到这样举重若轻的使用&ldo;传音入密&rdo;。况且，心底深处，他不敢问。

&ldo;你放心。&rdo;仿佛知道韦莫在担心什么，赵让接着道，&ldo;对他们来说，知道得越少越安全。问题是，你要懂得这一点。&rdo;韦莫不禁一激灵。他当然明白师兄的意思，但是‐‐事关重大，天威难测，谁能担保殿下覆雨翻云之际一定肯手下留情呢？

&ldo;不过，&rdo;赵让语调不变，继续道，&ldo;到府里做活的人恐怕得多留一阵子。事成之前，是不能离开的了。&rdo;

&ldo;古雅斋&rdo;里，江自修皱起眉头思忖半晌，对王梓园道：&ldo;依先生看，子非临走时是想告诉咱们什么？&rdo;原来韦莫趁着站在赵让身后的机会，在&ldo;多谢&rdo;之外，还用唇形对江自修无声的说了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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