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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第1页)

高兆容冷冽道:&ldo;那又如何?你们大魏自持兵强马壮,从来都是想灭谁灭谁,想杀谁杀谁,何曾考虑过这个人该不该杀,该不该死?&rdo;

江璃垂眸思忖,忽而抬头看他:&ldo;你是说……孟浮笙?&rdo;

高兆容缄然不语,脸上却出现了沉痛的表情。

江璃有些明白了:&ldo;嘉业二年……影山,原来如此,那时与你相交的不只是胥仲,还有当时的云梁太子孟浮笙。&rdo;

高兆容冷笑一声:&ldo;陛下果然明鉴,在你的心中,恐怕孟浮笙也只是一个不识时务、不走运气的末代国主吧,既是末代,既是守不住自己的国土,那当然是该死的。人世向来炎凉,这么多年了,又有谁在乎过他死得冤不冤,该不该?&rdo;

江璃道:&ldo;你既然如此在乎孟浮笙,那么为什么要害他的女儿?&rdo;

&ldo;是,是我指使南贵女推皇后下水&rdo;,高兆容道:&ldo;陛下说得对,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确实没有继续遮掩下去的必要了。南贵女一心想回益阳和母亲团聚,臣便给她出了这样一个主意,把皇后推到水里,她的身份就会大白,而陛下为了掩盖皇后的身份自然不会再让她留在长安。&rdo;

高兆容讥诮地轻笑一声:&ldo;蠢,真是愚蠢,南莹婉的脑子比之端睦公主可差远了,她竟然想不到,自己一旦把这件事揭开,那可真就是再也走不出长安了。&rdo;

他神情一寂,摇头:&ldo;只是让淮雪受苦了,可为了给她的父亲复仇,这点苦又算得了什么,这是她作为孟浮笙的女儿该尽的本分。&rdo;

话说到这地步,高兆容也没什么可在乎的了,他后退一步,颇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江璃:&ldo;那么接下来陛下该怎么做呢?我是南燕国使,我要回国的国书早已呈递给了我们国主,若是迟迟不归,南燕那边势必不会善罢甘休,而陛下的和亲大计在这等磋磨中只怕就要化为泡影了。可若是放我走……&rdo;他灿然一笑:&ldo;陛下怎么会放我走?您现在心里一定很慌吧,若是放了我,皇后的身世就瞒不住了,到时这天下非议四起,纵然陛下大权在握,恐怕也保不住她和太子吧。&rdo;

江璃沉定自若地看着他,默然片刻,耐着性子道:&ldo;其实你还是没有回答朕的问题,胥仲的身后没有故国,没有可失去的东西,且他对朕恨之入骨,所以他做的种种都看作是成全他自己。可你不同,你的身后有南燕,你就不怕朕一怒之下拿南燕开刀?还是说你根本就不在乎南燕会如何?&rdo;

&ldo;是,我不在乎。&rdo;高兆容冷冷道:&ldo;我昔日随母亲改嫁到南燕,受尽了继父一家的冷眼,故而年少时便离家,我对那个地方半点感情也没有。&rdo;

他微顿,似是追忆起了往事,那股冷漠悄然褪下,慢慢浮上了挚情深意:&ldo;这个世上唯一给我温暖的人就是浮笙,自他死后我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他复仇。我要颠覆大魏,杀尽你们江氏一族,替他陪葬!&rdo;

江璃神情复杂地看了他许久,不由得在心里感叹了一番此人,这武德侯确实如外界所传,有一副忠肝义胆,只可惜把所谓忠义用歪了地方。

但这番感叹极为短促,这样的人也并不值得他多费心思,少倾,他叹了口气,看向高兆容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怜悯,双手合十,拍了两下。

殿门被向两边推开,殿门外站着合龄。

她脸色苍白,似是处于极度的震惊中,不可置信地看着高兆容。

江璃长舒了一口气:&ldo;合龄公主全都听到了吧,这是武德侯的肺腑之言,他可是亲口说了,南燕是兴是亡,他一点都不在乎。&rdo;他歪头看向合龄,缓慢道:&ldo;可朕料想,武德侯不在乎,合龄公主不会不在乎吧?&rdo;

合龄嘴唇发颤,捏起侧裾,慢慢地移步到江璃身边,却将视线移开,不想去看高兆容。

这个人一直都是她心目中的英雄,也是南燕的英雄,她从未想过,那光鲜耀目的英雄外壳之下,会有一颗这般丑陋狰狞的心。

她哑声道:&ldo;臣女全都明白了,臣女但凭陛下吩咐。&rdo;

江璃将手指放在瓷瓯上轻轻摩挲,放慢了语调,回想了一遍自己的计划有无疏漏,而后道:&ldo;公主需要亲笔向国主书信一封,就说武德侯在长安城中遇刺,命在垂危,恐不久于人世。你亲眼所见行刺之人乃是滞留京中的云梁余孽,而朕已向你保证,定会诛杀云梁乱党,给南燕一个公道。&rdo;

&ldo;公主!&rdo;高兆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今天是着了江璃的道,若是任由他这般布置应对,自己的一番苦心布局岂不都白费了,不光白费,甚至还适得其反间接助了江璃一臂之力。

但合龄也不愿再理会他,只冷冷地掠了他一眼,道:&ldo;陛下放心,臣女定会将此事做妥。&rdo;

江璃笑道:&ldo;朕对公主自然是放心的,公主为了家国之决心朕早已见识过了,区区小事你又岂会含糊?&rdo;

&ldo;只是……有些事,能烂在肚子里的就没有必要说出来,哪怕是自己的挚亲,更应该守口如瓶。我们中原有句话,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若是在乎自己的亲人,更不应当让他们知道的太多,不是吗?&rdo;

合龄听得冷汗直冒,只觉一阵腿发软,几乎要站不住一头栽倒,她看着江璃那张俊秀无双的脸,看着那脸上温煦的笑,突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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