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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拒绝（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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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忽然有一天，说是遥远的北方城市--燕市全面爆发病毒，就仿佛墙上不经意间出现一个裂口子，突兀得让人纳闷其不真实，但它却整天细眯起可怕的眼睛看着你。

先锋市也一下子紧张起来，除了公共场所频繁消毒外，人员密集的工厂和建筑工地区域更是密密麻麻拉起横幅，白色救护车、全服武装戴口罩的医护、后面有个拖斗的五十铃、拎着本子的白衬衣们进进出出；超市里的消毒液板蓝根更是卖出了天价，表面上忧郁的老板们心里乐开了花。新闻联播里燕市的飞机和长长的火车更是空空如也，极偶尔的时候才会有一位旅客，背着背包弯着腰，然后额头上测上一枪，在曾经熙熙攘攘人头攒动的走道上孤独的离开，显得无比的落寞。人多让人慌恐，但人少却让人绝望，这把办公室里的女文员们吓得面如土色、惶惶不可终日，于是整日里电脑上翻看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和谣言，比如沙示是化武外泄啦、市边上的街道非法演出大规模爆发啦、某某大人物病重垂危啦等等，于是更是泪痕红浥鲛绡透。

先锋市的病毒像万圣节爱吓人的魔鬼，你每天每时每分都看到听到它，但每天每时每分它却不曾真的出现在你身边，享受吓你个半死的快乐；但燕市的病毒是个真正的魔鬼，它是冲着要人命去的。后来几个同学相聚时，声音发抖干咽口水的孙大钜回忆到，他那时正在燕市的怀密郊区，到处封了路，空荡的马路上没有车辆和行人，四月底的燕市，漫天的柳絮飘落下来，白茫茫一片，仿佛满是出殡的白幡和飘洒的纸钱，让人忍不住伤感到想哭；到了晚上六点的时候，燕市新闻里主持人就沉痛的开始播报，今天又隔离多少栋大厦、患病多少人、死亡多少人，几句话几个生命就没了，或许你曾见过他们，也许曾经在街角热情的给你指过路、也许曾经擦肩而过时回头对你报然一笑，只是就这么没了。而我一个外乡人，更是倍生凄凉，生怕有一天得了病在异乡死去，远方白发苍苍的母亲，颤抖干枯的双手，再也无法从那坛骨灰中分辨出自己儿子的模样。

万幸我们国家拥有某种异常强大的基因，虽然平时看起来慵懒一些，但真正遇到事情的时候，就会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力量，完成许多看起来不可实现的任务，大兴安岭火灾、九八抗洪、燕市的沙示，一贯如此。此时，你能看到另外一群极具诚意的人们，他们绝不是你平常看到的那些光鲜身影，平日里他们不起眼的淹没在人群里，当需要的时候就义无反顾挺身而出，这才是民族的脊梁。只是…只是他们似乎在悄悄而缓慢的变少，更多的人却是中了金钱的毒，排队结伙借机倒卖，再也看不见诚意的所在了。

病毒终于过去了，第二天人们就似乎忘记了它，心安理得的再次狂欢，那些光鲜的人也第一时间跳了出来大喊：来玩吧，好好玩哟！索性的是陈菲回来了，轻松的又找了份前台的工作，长的可不错的女人拥有天然的优势，这是个看脸的时代。

陈菲如同只小野猫趴在李为的胸前，李为枕住自己的胳膊无趣看着天花板，男人总是很奇怪，做那个事的过程中总想着等会紧接再来一次，但是一股暖流离体后，念头似乎也被射了出去，懒懒的再也没有动弹的兴趣。造物主似乎也有其恶趣味，给了男人前半段，又仅赐予女人后半段，只有两个人放心以自我快乐为中心，才能找到恰好的那个点。

“你在想什么”？看到李为很久没有作声，陈菲转过脸哼哼鼻音问到。

“没，没啥，”李为身体抖了一下，从无意识的虚幻中醒过来，顺口说了句，“你说我也去换个工作怎么样？”说完后内心又是一愣，莫名于自己的这个说话，于是循着这个心思翻肠倒肚往下去看。上午和李小姑通电话，她十分兴奋地说黄二明的超市昨天晚上开业，人山人海，一晚上营业额就得42万，哎呀，不得了！当真不得了！！所以说只要人肯拼搏，肯下苦功、肯上进，咦老天还是会保佑的。今天早上就又雄心勃勃在计划开新店的事，这样下去那还了得呀，不得了！真的不得了！！

陈菲也一愣，然后赶紧笑着说“好啊！好啊！换个环境心情也会好点”。李为隐蔽摇摇头：“也不是的，这公司乱七八糟的也没见做成什么生意，所以也不好提加工资的事情，没劲”。心里隐约叹气，又回想之前去看黄二明超市的情况，那是市郊工业区旁边村委临街做店面的农民房，三层楼高大约有五千个平方，黄二明卖了厂又叫黄大明卖了店铺后，两人凑了五十万付了一年的租金，然后到处问亲戚朋友借钱装修，可以说是搏命一击了，也不知道他们哪来那么大的胆子，哎！那超市难看的哟，土黄色的外墙、廉价的装修、昏暗的灯管、劣次的商品，这就起来了？真是没什么道理，哎！！还有啊，就是李小姑，为什么那么高兴啊？还不是因为黄二明和她说，让跟住他在超市里开个专柜，要不她怎么会高兴成那样哟！还什么了不得、不得了，不就是得钱赚么，真是的，他怎么不叫我也跟住开个专柜呢？不是整天说我爸对他多好多好么？哎！只是他真的叫我我就会去开吗？也许…或许吧…不过…吁…

这次陈菲打起来精神，立马接话到：“就是，就是！你明天去网上刷简历呗，说不定有好机会呢，”然后伸手在李为脸上摸了摸，“你的脸色怎么有些不好，我不是说觉得你的想法挺好呀。”

“没，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自己，”李为压低下巴僵硬的对陈菲笑了笑，“我怕找不到新工作，欸~，在这个公司呆了一年多，看起来整天忙忙碌碌，现在想想还是啥也没做。”勾回手在头发上狠狠挠了几下，深深吐了一口气，脑海中无意识回放起去年刚到先锋的一幕幕，李小姑深夜漆黑的客厅、冰箱忽闪呜呜的流水声、焦躁不安熙攘的人才大市场、光叉叉的鸡蛋花树、忧愁落寞的自己。

“别担心哟，你不是挺厉害嘛，都能忽悠到香江人，”也不知道陈菲是实话还是戏谑，然后她停顿一会，对着李为勾笑一下，使劲眨了眨眼睛，“要不我搬过来吧”。

“好呀，好呀，”李为嘴里赶紧回答，心里却莫名咯噔一下有些慌张，紧接着不情愿的念头如海浪一样翻腾上来，于是又僵硬的笑了一下，“不过…不过还是稍等一下吧，毕竟…毕竟…毕竟…，我这不是在找工作嘛，到时候肯定是要换房子的，到时候…那个，到时候再搬岂不是更好。”哈，这真是个好借口，李为很佩服自己的急智，心里得意的高兴起来。

陈菲脸上的笑容慢慢僵硬下来，仔细看着李为的脸，声音有些冰冷：“好，随你呀”。女人有着强烈的直觉，只是她们不想说破而已。

李为一惊，赶紧让自己的内心热烈起来，假装热烈的抚摸陈菲的背，嘴里慌忙解释：“别不开心呀，我巴不得你马上搬过来呀，这样每天都可以抱着你睡，多好呀，你说是吧，不过，这不是刚好碰到这个节骨眼嘛，你搬过来马上我们又要搬走，紧紧将将的多麻烦，还不如等换好新住处后在一次性搬好，那不是更好，你说我说的有道理么，我还不是为你着想，你说是么。”

陈菲然后不说话了，把头转过去，似乎慢慢的睡着了，李为也没有再说话，就那样静静的躺在哪里。等到天色渐渐黑下来后，陈菲穿好衣服回去了，李为站在狭窄昏暗的阳台上看着她模糊的回头挥了挥手，转了个弯后不见了，耳边回响她的声音“那祝你快点找到新工作吧”。

为什么我会拒绝，我之前不还是心心念念一直希望她搬过来吗？李为感到十分的迷茫，难道是我不爱她吗？难道是我对她厌倦了吗？或许这段感情一开始就没有参杂爱情，有的只是身体本能的呼应吗？而一旦过了身体的索求期后，似乎就越来越感觉无趣了。难道我从来就没有感觉到心动，要说是大学时说不清道不明的那种，好像…似乎…仿佛…真的没有。我这是在干嘛？我到底想要什么？我是不是个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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