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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光阴玉宇 （第2页）

“他还不了手，”韩流得意的说，“他没有手，那两条天生畸形的腿也倒架在脸旁，那还不是任我揉捏？”

“他又没有做错什么，生而畸形，独自躲在山洞里还要总被你骚扰，早是该烦不胜烦了吧，”离开了羲和的太一立刻就承担起了小大人的重任，开始教育自己的小伙伴，“你也该找些事情做了，这样整日游手好闲的，终归不可以的。”

“怎么，像你一样，就是种树、失败、采果子吗？”韩流爬上岸，揶揄道。

“我有我的计划，这计划的第一步就是要种出这棵树。”太一说。

“好吧，看你这么执着，我帮你一把。”韩流撇了撇嘴，将手掌重新没入河水中，不一会儿，他人类的指缝间竟冒出了异样的光彩，太一不由得瞪大了双眼。韩流捧着这股闪烁的河水，小心翼翼地摊开手掌，教它们尽数泼洒在刚刚太一埋下果子的地方。两个顽童屏气凝神，聚精会神地盯着那一片小土堆。最初还没有什么动静，可没等一会，那土堆顶上地泥土便开始了轻微的蠕动，一些干燥的土块簌簌地掉落，紧接着，两簇幼苗“扑哧”一下，便破开泥土的束缚，欣欣然挑出了几缕嫩芽。

太一惊喜的无以附加：“韩流，你怎么做到的！”

“嘛——我一直都会呀，”韩流一点儿不掩饰自己臭显摆地表情。

“那这么多次以来，你就看着我苦涩着急，快乐嘛？”太一惊喜的脸顷刻变得愠怒，伸手就要去拍打韩流。

“我哪里知道是缺点儿我的帮助嘛，这不也是一试才知的？”韩流一个闪身灵敏的躲回水里。

虽然心底里太一依旧认为韩流没有帮他是为了看一段时间他的笑话，可树苗猛地发芽的狂喜让他高兴过了头，也就自然不再过多纠结韩流拙劣的解释。他盘起小腿，胳膊支起脑袋，稚气未脱的笑容挂在嘴边，静静地坐在小土堆旁欣赏着自己的杰作，满心欢喜地想象着它长大后会是怎样的模样，自己要如何采集它的枝叶，他的木芯来搭建自己想要的那样东西。

*

很久以前，当太一的身体尚未抽条之时，曾经突发奇想，他知道伏羲乃是这天神界最有智慧的神明、并创立构造了这世间的法则规律，便一直想一睹此神的容姿。无奈帝俊[3]自创世起建立了规则，不属于本脉系领域的知识，不允许外神修习，从而保证世间万物能够秩序井然，各司其职。太一并没有被准许跟从伏羲修习，因此自然也就无缘得见。宫殿内部的结构盘根错节，而帝俊亦不是好蒙混过关的角色，源自他精魂的控制无处不在，守卫着宫殿中每一处转角、每一条连廊。

不幸之中的万幸，是太一某一日在自己区域的某一册竹简里发现了一块小石板，上面不知被何人镌刻了一个蒙蔽帝俊监视的方法——他需要默念一段发音奇怪的祷告词，紧接着他就会陷入暂时的失明，但好处便是，他可以隐去身形，自由去到任何地方，就连帝俊的“眼睛”便也无法察觉到他。他花了一段时间观察，摸清了去伏羲殿的路，每一级台阶的高度、每一段坡道需要走几步，都被他探得清清楚楚。终于在这一天，他鼓起勇气念出了这段咒语，分毫不差的来到了伏羲殿的门口。推开那扇门的时候，他竟然短暂的恢复了视力，而眼前的景象则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以至于到了今日也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充分形容他的所见所闻。

他后来又应用这种方式潜入到伏羲殿中几次，逐渐掌握了如何控制那转瞬即逝的复明机会，每次他都能获得一些更新的认知，可越看便觉得越是心惊。伏羲之神已是老矣，若一直将这些知识束之高阁，待到他百年以后，岂不是面临失传之灾？久而久之，他便萌生了将这些不为人知的事物转誊保存的想法。

作为东方之神，太一在自己的权限区域内找到了一册博物志，上面便记载了建木这个神奇的树种，采之枝干之芯可作为构建新宇宙的基架，便打起了这个主意，将此树的果实不远万里带回云云山这片有灵性的土壤里培育，以求得建造新宇宙必需的材料。

*

太一终是没能得偿所愿，还没过去一个昼夜，那刚刚冒出的嫩芽就以迅疾的速度，枯萎腐烂。他还不死心，复又前往窫窳之地摘回果实，偶尔遇见雷打不动去照顾太阳的羲和，就攀谈上几句，再匆匆赶在果实明黄色的光芒消失前将它们埋进地里，又叫韩流撒入波光粼粼的河水，观察着它们的长势，最后抱憾而眠，周而复始，从未断绝。

斗转星移，日月轮回，一转眼太一已经长成了一个成年身段的青年神，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后，他终于意识到了当初羲和那句话的含义。

某天晚上，他做了一个影响他一生的决定。

他要搬去窫窳，在那里，重新开始他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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