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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八十八郁彼北林4（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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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道：“仔细林先生听到了又要教训你，林先生想来不许旁人妄议他的药方子的。”

我道：“不过是个玩笑罢了。我看着这方子里头，有石膏，轻粉，赤石脂，还有黄丹，龙骨，血竭，潮脑什么的，该是解毒镇痛、生肌敛疮的。不过如今短了一味龙骨，豆城里大大小小的药铺、药农家里都去过，都没有，所以想来二哥这里碰碰运气。”

二哥道：“原来是为了这个来的，不过我这里药材虽多，但都是玉琅、珠儿归置，我倒记不真。”想了想，一双眼睛却是看向傅玉琅，问道：“咱们后头还有这一味药材么？”

傅玉琅笑道：“我也记不真，总得去后头找找。”说着向后院里去了。

不一时回来，手上捧着一个纸药包，脸上仍是淡淡的笑，“后头有，不太多了，横竖这几日咱们这里也用不到，我就都给包了来。”她说这话时，一直看着二哥，倒不像是给我说的。

二哥道：“那砚清都拿了去，问问林先生可还够用。”

我笑道：“不够用，你这里还能变出来不成？横竖就这些，顶个燃眉之急罢了，后几日药铺子里头肯定会有龙骨进来的。”说着起身向傅玉琅道，“多谢二嫂。”

素净的手指几不可察的微微一颤，她强自镇定的将药包放在我手上，指尖微凉轻擦掌心，却像是松香划过折子，一瞬间燃起一片的火来。掌心焦灼之间，似乎先时被人拿去的五脏六腑又回了来，只不过灌上了沉沉的铅。

林先生得了龙骨，兴奋地不顾几日里没休息，愣是拉着我马不停蹄的去了傅家。

傅玉笙将将与何思泽换好了药，此时抱肩而立不发一言，显然是林先生的这一个自创的药方子，受到了质疑。

林先生嘴里振振有词：“石膏可减少渗出，促进愈合；轻粉赤石可杀菌收湿，敛疮长肉。这三者为主，可使你那火药里头的余毒尽快散去，脓尽腐脱，才能疮口愈合。”

何思泽没说话，傅玉笙这时却问道：“林先生想是翻阅了不少古方才琢磨出这样的法子。”

林先生听了夸奖十分高兴，这下子更是打不住了：“我可是翻了一宿的书，你看着黄丹、轻粉，都是解毒去腐生新的药材。龙骨与石膏、赤石脂相伍，可使得生肌敛疮之力倍增。血竭和乳香都是散瘀定痛的良药，血活肉长，你这伤还会好不了么？”说到兴奋处，大手一拍，生生拍到何思泽的肩颈处。

那正是一处伤口，何思泽没说话，只是微微闭了闭眼，却看得我头皮疼的发麻。

傅玉笙道：“药材都是好药，也都是对症的，只是……欲速不达，我只怕这会子好的快了，留下什么后症反倒不好。”

林先生当时就不乐意了，撇嘴道：“你这小娃娃，我稚龄学医，于今行医已经三十余载，没有完全的把握，我敢开方？那岂不成了草菅人命的畜生？”

傅玉笙忙道：“是晚辈说错了话，林先生莫要动气伤身。”

何思泽这时道：“先生悬壶济世，自然都是对症开方，如今又苦心钻研，不过是为了思泽能早日好起来，我又如何能辜负先生的一片美意呢。”说着竟是自己主动的宽衣了。

傅玉笙赶忙过去帮忙，不管能不能帮上忙，我也过去凑了个热闹。这时才发现何思泽的手臂似乎不能高抬，暗忖果然这刀剑无眼，确是伤到了肌理。又不由得暗暗佩服，原来林先生早有察觉，才会在生肌的药方子上做这般钻研。

忍不住向何思泽道：“林先生虽然有时候脾气不大好，但医术是很高的，远的不说，就说我二哥，当年江湖游医来我家骗吃骗喝，偏就林先生妙手回春，我二哥的身子才一天天好起来，所以他的方子你放心使也就是了。”话是说给何思泽的，但也是打消傅玉笙方才的顾虑。

何思泽点一点头，却没有说话，只见额头有涔涔冷汗，想来这一番折腾也是折磨人，怪道方才傅玉笙不想再叫他遭这一回罪。

这边将将除尽上衣，林先生却是恍然道：“哎呀，忘记了煎汤，这可怎生是好？”

傅玉笙问道：“煎什么汤？”

林先生道：“用甘草、当归和白芷煎汤擦洗患处，然后才好敷这生肌散啊。”

何思泽想了想道：“不能直接敷药么？”

林先生摊手道：“擦洗患处是为了消毒祛菌，要是不擦洗也能有别的法子。”他说着亮出一柄小刀来，“将这刀片烧红了，在患处刮一刮也是一样的。”

我登时就是头皮发麻，何思泽倒是面不改色，道：“那就这样刮一刮吧，这么晚了，想来后厨已是歇下了。”

傅玉笙这时将外衣给何思泽披上，道：“煎汤倒也不难，我去也是一样的。”说着便向外去，林先生追上去将药包塞给他，道：“三样各3克，汤汁要浓一些才好。”

傅玉笙点头应了，我看着林先生得意洋洋的背影，忍不住上前嘀咕道：“先生，你是故意的吧？”

林先生回头，但笑不语，我又道：“以您这样的行医经历，断然不可能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林先生点头，道：“你说的不错。”

我急道：“那何思泽又不曾得罪你，更何况他还是二姐未来的丈夫，你这又是何苦？”

林先生道：“正因为他是映蔷的未来的丈夫，才要这样试一试。”又夸赞道。“早听人说金陵何家门风甚佳，这何思泽倒是个不急不躁的性格，又能忍耐，倒是映蔷有福。”

我登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林先生笑道：“我听说军旅中人一贯直爽，偏巧映蔷又是个火爆子脾气，若这何思泽也是个少爷脾气，我怕映蔷嫁过去，难免委屈。”

我想不到一向稳重的林先生也有这样小人之心的一面，不由笑道：“怪道人说久思催人老，我瞧着林先生这两鬓又添了白发，原来是操心太甚的缘故。”不自觉的把胳膊搭在林先生肩膀上，笑道，“我爹娘给我二姐订下的亲事，您说您跟着瞎操什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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