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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使馆派车，赶紧送她去医院。”大使说。“咱们跟去两个人。”团长指了指那个跑来的女生，还有正站在关琪月身边的姚远，说：“你俩跟着一起去。”事出紧急，纪然来不及和姚远叮嘱一句“自己当心”，就看见他和另外两人，架着关琪月钻进大使馆的黑色奥迪车里，鸣着刺耳的警笛，从大使馆呼啸而出。下午有团员提出想去体验一下朝鲜的地铁，纪然没跟去，一直在酒店里等消息，然而等来的消息却比关琪月食物中毒更遭。有电话辗转打来，点名要纪然速回国。团里的工作人员已经联系朝方，为她办理提前回国手续，纪然被通知尽快收拾行李，今天下午五点的国航班机，三点动身。落地：禄口国际机场。这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吗？为什么要提前回去？为什么不是回京，而直接回家？她抓住来通知她的工作人员的胳膊，颤巍巍地问：“电话是谁打来的？有说出什么事了吗？”“电话不是我接的，我也不太清楚。”“那谁清楚？”“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还有很多手续要办，你也赶紧准备吧，到时候会有车送你去机场。”工作人员抽开手臂，迈开步子就跑了。纪然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臂和腿都麻了，一根根细针扎着无数的毛细血管扩散着，越扎越深，刺得她根本无法动弹。一种莫名的恐慌情绪迅速蔓延，她无法再继续强装镇定。出事了，一定是家里出事了。赶往机场的一路，回国的一路，纪然都在想，究竟出什么事了？究竟是多么严重的事？团里的人缄默不语，协调朝方费尽这一番周折，只为了让她提前两天回去。她越不敢想，越是往最遭里想，难道是为了，见谁的最后一面？爸爸，还是妈妈？她无助地将头深埋进胳膊里，生平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怕到绝望的感觉。舷窗外，飞机进入平流层，夕阳快速下坠，还没来得及抓住它，天已黑了。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呜呜抽泣起来。飞机正点落地，晚九点，机场下着小雨，淅淅沥沥，等在机场接她的，是秦伯伯的那辆黑色阿尔法。司机举着牌子，确认她是纪然，也不说话，帮她将行李拎上车，关门就走。窗外，城市的灯火在雨水里缩成一点点红色，绿色，黄色，纪然的手指冰凉，扒住驾驶座的后背，哑着嗓子问司机：“叔叔，我家里是出什么事了吗？”司机茫然地摇了摇头，说：“秦总只让我来接你，别的我也不太清楚。”不说，都不说。越是大事，坏事，越是不说。从飞机落地到现在，爸爸妈妈没给她打来一个电话，她打过去，爸爸的手机已关机，妈妈的手机始终处于忙线状态。她呆坐在车里，连动都不敢动，像是僵住的蜡像，生怕稍微一动，就会让隐隐预料到的坏事加倍。阿尔法在市区兜转了一阵，没去纪然家，而去了秦伯伯家的新别墅。眼看汽车开熟悉的进别墅区，纪然心头蓦地亮起一线希望。难道，她的爸爸妈妈没事？下车时，高斌已经等在车库，帮她拎行李上楼，怜惜地说：“累坏了吧，快进来，你妈妈在这呢。”听这语气，倒也不像有什么她事先预料的坏事，她紧张地咽下一口干涩的口水，暗哑着干涩的嗓子，问：“高阿姨，为什么要我提前回来？我妈妈为什么在这？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吗？”高斌叹了一声，轻轻说：“是你爸爸出事了。”…纪长宏是在会场被带走的。据说带走他的是检察机关的人，虽然穿着便装，但手里的文件袋上印着检察院的徽标。他走的时候很平静，没有反抗，没有质疑，只淡淡地说，我相信国家，相信组织。他被带走后没多久，家里就被封了，所有的家具，电器，屋里所及的一切都被贴上封条，学校的办公室和由他牵头的自控创新实验室被封了，所担任董事的中江科控集团办公室也被封了。陈谨知道这个消息后急匆匆往家赶，结果还是晚了一步，连件换洗衣服都没能带出来。在家门口站了一阵，几个兄弟姐妹，怕嘴碎说漏了让老头老太太知道，她一个都没敢找，凭直觉一路摸到了高斌家。秦向中得到消息匆匆赶回来，三个中年人一宿没睡，初步商定了下一步必做的几件事：一，替纪长宏找个有实力、托底的律师，做好长期战斗的准备，二，让纪然赶紧从朝鲜回来，这段时间暂且在家，视情况做下一步打算，三，由高斌替陈谨开一个长期病假条，学校那边陈谨最近不要露面，四，也是最重要的，由秦向中出面打听，纪长宏到底犯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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