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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第1页）

李元杰接口回答：&ldo;但对我来说，这个家里人就是你啊。对你来说，不也就是我吗?&rdo;

&ldo;那要是你死了呢?&rdo;赵蕊是很直接的，话说出口觉得不大公平，赶紧又加上一句，&ldo;也可能是我先死。&rdo;

老李简直无语，没想到要讨论这么终极的问题。

赵蕊却还没完，说：&ldo;有篇论文我发给你看一下，那里面说，哪怕是不怎么和谐的亲子关系，只要你知道有个人存在着，ta哪怕是因为法律上的责任必须对你负责，也会是个正向的心理暗示，可以提高老年人的心理健康水平和主观幸福感。&rdo;

&ldo;但是心理上的获得真的可以跟生理上的失去相提并论吗?&rdo;李元杰觉得不行。

赵蕊却认为正是如此，说：&ldo;是啊，心理压力并不比生理上的痛苦更轻松。&rdo;

&ldo;心理压力?所以你还不就是为了长辈那几句话?&rdo;李元杰以为发现了她露出的破绽。

但赵蕊并不在意，只是否认，说：&ldo;不是的，或者说不光是这样。我考虑过他们，也考虑过我自己，跟这些比起来，我觉得试管加上怀孕生孩子受的罪是可以接受的。&rdo;

&ldo;可是我受不了，&rdo;李元杰却忽然变得郑重，就那么看着她，憋了好久才把下半句说出来，&ldo;上一次孩子流掉，你不记得了吗?&rdo;

赵蕊一下红了眼眶，也不知是因为眼前老李这个样子，还是那一小段埋藏的记忆忽然来袭。她当然是记得的。其实身体上的痛苦并不太大，就算有过也都淡忘了。但她清楚地记得那次从医院回来，自己走进家门，径直去了卧室，躺到床上，缩起身体哭泣。李元杰跟着进来，也在她身边躺下，把她拥进怀中。她靠在他胸前，静静地流泪。她哭了，他也哭了，轻轻抚着她的头发和背脊。那场景好像就在昨天似的。

她真心觉得他的难过不比她少，但人争论的时候就是不讲理的，于是脱口而出，说：&ldo;所以你就是把你的感受放在我前面咯?你的受不了，你心里难过比我身体难过更不得了。而且我们也不是什么高知，没什么共同理想，统一的情趣，现在说是丁克，再过几年你不想丁了，还有反悔的机会，我怎么办呢?&rdo;

李元杰被她几句话噎住，半晌才品出其中对他的不信任，简直快气死了，说：&ldo;我去结扎不就行了吗?这样就没有反悔的机会了，大家公平合理。&rdo;

赵蕊回说：&ldo;你傻了吧，已婚男人结扎要妻子同意的，我不同意。&rdo;

李元杰气死了，却又不知该如何自证，为表抗议，当着赵蕊的面，扔了整盒漏油的杜蕾斯，越想越觉得冤屈，干脆离家出走。

赵蕊看他这样也担心起来，报了110，跟民警说她老公可能要做傻事。民警还当是自杀，赶紧电话打过去。李元杰倒是接了，一听对方是警察，有点懵，说自己没想干嘛，就是出来冷静冷静。民警知道一般夫妻吵架，劝了两句，说：&ldo;这么冷天哪里不能冷静，你赶紧回来吧，你老婆都担心死了。&rdo;

李元杰站在外面也挺委屈的，说：&ldo;你让她等一会儿，我骑自行车骑得有点远，回去可能还得半个多小时。&rdo;

民警清清嗓子，忍着没笑，问：&ldo;要不要警车过去接你?&rdo;

李元杰赶紧答说谢谢不用，挂了电话。

到家时，民警已经离开，李元杰站在门口，看见赵蕊坐在沙发上等着他。

也许是来回的这一路上已经想好了的，他先开口问：&ldo;心心，那你到底还想不想跟我在一起了?&rdo;

&ldo;想。&rdo;赵蕊点头。

他没曾料到她回答得这样肯定，却又听见她反问：&ldo;如果可能，你想要我们的孩子吗?&rdo;

&ldo;想。&rdo;他也点头，同样肯定，也同样反问，&ldo;但如果没有孩子，你还会想跟我在一起吗?&rdo;

&ldo;想。&rdo;赵蕊回答。

两人忽然都有点想哭，直到李元杰走过来，从沙发上拉起她，熊抱在怀中。那种温暖的、确定的感觉，又让两个人都高兴起来。

像是抱了许久，赵蕊才问：&ldo;你刚才骑到哪儿了?&rdo;

李元杰答说：&ldo;罗桥新村。&rdo;

赵蕊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因为那是他们俩从小一起长大的地方。在警察的电话里听见他说半个多小时，她就已经猜到了。对他们来说，世界上恐怕不会再有另一个人像对方一样。

一番来龙去脉交代完毕，回到此刻，关澜给赵蕊打语音过去，把那个word文档里的条款总结了一下，说：&ldo;所以你们就写个这份协议‐‐老李承诺跟你去做试管，你也承诺如果一年还不成功就放弃尝试，继续丁克。然后老李又承诺他会去结扎，杜绝未来丁不下去反悔的可能。&rdo;

&ldo;是啊。&rdo;赵蕊确认，&ldo;是不是环环相扣，公平合理?&rdo;

关澜直接回答：&ldo;这几条都涉及人身权，就跟我嘎个腰子换你两肋插刀一样，全都是无效条款。&rdo;

赵蕊那边怔了怔，一时无语。

但关澜紧接着又道：&ldo;刚才那句是我作为律师说的，现在作为老伴儿，我觉得这办法可行，什么签字画押，律师见证，也都不必了，你们就当个君子协定。这事要是搁别人身上结果还不好说，但你们，我真的觉得可以。&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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