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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2页）

&ldo;娘，咳咳，您就相信典大夫吧。&rdo;淡淡的嗓音，仿似细雨般渗入在场所有的耳里，润物细无声。

贺晓帘犹豫再三，终究还是退出内堂。屋里只剩下三人。

&ldo;典大夫，这位姑娘是铺子里新来的？&rdo;很轻的问语，听来什么都是温和的。苏绵翼微拧细眉，这人说话间气弱声微，虽是好听，但恐怕命已悬丝。

&ldo;是。她叫苏绵翼，半年前老夫在平岩脚下见到收回来当个帮工的。&rdo;典央微笑着看了看一直不吭声的苏绵翼，又补充一句，&ldo;她极安顺的。&rdo;

&ldo;苏绵翼，绵翼，如川之流，绵绵翼翼，不测不克，濯征徐国……&rdo;床上的人浅淡地吟了一句，忽然侧问道，&ldo;令尊何人？&rdo;

这看似书生随意诵来的几句诗，却听得苏绵翼浑身一怔，目光迷离中带上了几分朦胧。如川之流，绵绵翼翼，不测不克，濯征徐国，翼儿，你可背熟了？这便是为父的期望，寄予在你的名字里呢！便要你福泽如川之流，绵翼不绝。

&ldo;小翼，小翼？&rdo;直到典央纳闷的叫声才把她从这回忆里带回来。

&ldo;典师傅。&rdo;她闷闷地应了声。

&ldo;你这孩子！&rdo;典央斥了声，回头对床上的人回道，&ldo;大少爷，这孩子头一次来，还小，不懂事，准是吓着了。&rdo;

&ldo;哦……&rdo;那人不置可否地应了声，便不再继续追问，转开话题道，&ldo;药制好了么？&rdo;

&ldo;好了。小翼，拿出来。&rdo;

&ldo;是。&rdo;苏绵翼打开刚刚放在桌上的药箱，从中取出一只木盒，送到床前，递给典央。这一送，便不可避免地清清楚楚地与床上的那位大少爷照了面。

这丫头白得不寻常，似是久未见日光般带着透明之色，看去是极为温顺，但似乎又有些不一样。许乐湛凝眉朝苏绵翼一睐，便已将面貌全数瞧在眼内。她极为安静，但并非毫无想法，她只是不说而已。无形中，许乐湛对她有些防备，随即又轻笑在心，三年了，这次他会派什么样的人来？他期待着。这病体反正也就这么着了，无所谓他想怎么暗算，只要他不会伤到自己所重视的人就行。

苏绵翼本来不抱希望的心，在看到许乐湛的面容时，又升起一丝转机。瞧他神情似是倦怠乏力，少气懒言，面白无华，但眼神仍是犀利隐有神韵，显是精气未散，可治可治。她目光微漾，看来这几年也有高人调养，虽不知如何解毒，但也好歹将其本元固培得不错。

回程也是静极，典央固是想着那药，就是苏绵翼也在仔细回想着&ldo;冥思&rdo;的毒性。记得有一本《麟州药志》上写到过一笔：

&ldo;冥思&rdo;其毒，源自戈壁一活物，名曰：玲珑。其物小如地龙，细长三分，身有百脚，体有一丹，极毒。采其丹，配以糙石蚕、犀角、蜚蠊、黄颔蛇胆、天名精、萎蕤等物，毒性愈烈。其毒直入任脉，中者，通体乏力，如倦倦沉思，终日神魂不守，三日其胸现赤斑一点，粉色晶莹，中似有活物，隐有血丝浮转。五日，周身暗萦淡香，毒入愈深，香气愈烈。七日，必死。世未闻解毒之法。

世未闻，并不代表没有。苏绵翼沉吟着，七年都拖下来了，说不定其毒已淡，只是郁结于其肺腑，难以摆脱吧？不过，她不能肯定，七年的毒到底与其人构成了一种怎样的平衡，万一毒解神散，该如何办呢？或者，索性将其毒反引出来，再解之？但是，这么一来，于其本元恐怕多有亏损，要将养的时日就会比较长，且还出不得一点差错。

&ldo;小翼，你的名字起得真不错，你爹爹一定是个读书人吧？&rdo;典央回过神，笑呵呵地问着低头不语的苏绵翼。

&ldo;嗯？&rdo;苏绵翼抬起头，怔了几分，才幽幽道，&ldo;应该是吧。&rdo;关于爹爹的记忆，其实只有三年。

&ldo;怎么？&rdo;典央因其语中的不确定而不解。

&ldo;爹爹在我七岁半时就过逝啦。&rdo;她闷闷地回了一句，眼神中闪过一些莫名的意绪，让典央有一种秋叶飘零的错觉。

&ldo;哦……&rdo;典央拍拍她的肩，没再说什么。

回过&ldo;济人堂&rdo;，众人都朝他俩看了过来。典央的大徒儿戚键马上上前，&ldo;师傅，您回来啦？&rdo;他看也不看苏绵翼一眼，就一把拿过她肩上的药箱。&ldo;师傅，大少爷好些了么？&rdo;

典央叹气着摇摇头，&ldo;唉，师傅无能啊。&rdo;

&ldo;师傅这是说什么话！大少爷的病本来就难治，这些年有些好转，都是师傅您的功劳啊。&rdo;戚键将药箱放好，又倒了杯水给典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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