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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1页）

斯贝德灵的简要记载中假设，这些人类是三个世纪前，一艘下落不明的种舰殖民者的幸存者，这些人被描写成由于极端的与世隔绝，遭受着文明退化效应。斯贝德灵直截了当的原话是这样的：&ldo;……即使到这里还不到两天，然而显而易见，毕库拉非常蠢笨，了无生气，迟钝的不会花时间进行描述。&rdo;后来，火焰林开始显示出活跃的迹象，斯贝德灵无法浪费更多的时间，来进行更深入的观察，而是急急忙忙赶回了海岸。他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来逃离森林，失去了四名土著搬运工，失去了他所有的装备和记录，也失去了他的右臂，留在了&ldo;安静的&rdo;森林里。

&ldo;老天，&rdo;霍伊特牧师躺在&ldo;娜嘉&iddot;欧列号&rdo;的吊床上，说道，&ldo;为什么要研究毕库拉呢?&rdo;

&ldo;为什么不?&rdo;杜雷神父和善地回应道，&ldo;我们对他们知之甚少。&rdo;

&ldo;我们对海伯利安上绝大多数东西，都知之甚少，&rdo;年轻的牧师说，他情绪稍微有点激动，&ldo;为什么不选大马大陆上笼头山脉北麓的光阴冢和传奇的伯劳鸟呢?&rdo;他说道。&ldo;他们声名卓著!&rdo;

&ldo;千真万确，&rdo;杜雷神父说，&ldo;雷纳，我问你，有多少学术文件是关于光阴冢和伯劳鸟生物的?上百?还是上千?&rdo;年老的牧师把烟叶塞进烟斗，然后把它点着;霍伊特观察到，这在零重力下费了好一番功夫。&ldo;除此之外，&rdo;保罗&iddot;杜雷说道，&ldo;即使所谓的伯劳鸟真的存在，它也不是人类。我只对人类感兴趣。&rdo;

&ldo;是啊，&rdo;霍伊特说，他正搜索枯肠，寻找有力的论据，&ldo;可毕库拉这个神秘事物也太微不足道了。你顶多也就发现几十个土著，住在烟雾缭绕的地区……无甚轻重，连殖民者自己的测图卫星都没有注意到他们。在海伯利安上，有其他更大的神秘之物可供研究……比如迷宫，为什么选择毕库拉呢?&rdo;霍伊特兴奋起来，&ldo;神父，你知道海伯利安是九个迷宫世界之一吗?&rdo;

&ldo;当然知道，&rdo;杜雷说道。烟形成一个粗糙的半圆，逐渐扩大，直到气流将它打得支离破碎，&ldo;但是整个世界网内，已经有太多研究人员和慕名者研究迷宫了，而且，雷纳，隧道存在于那九个世界上，你知道有多长时间了吗?五十万标准年?我想，有将近七十五万年了。这些秘密将永世长存。但是，毕库拉文明将存在多长时间?他们会被现代殖民文化吸收，或者更可能的是，被环境所淘汰。&rdo;

霍伊特耸耸肩。&ldo;也许他们已经灭绝了。自打斯贝德灵遇见他们起，已经过了很长时间了。到现在，也没有任何其他确认的报告。假如他们已经全部灭绝，那么你为了到那儿所付出的所有时间债、所有劳动和所有痛苦都将化为泡影。&rdo;

&ldo;的确如此。&rdo;杜雷神父仅仅说了这句话，平静的抽吸着烟斗。

正是在搭乘登陆飞船下落期间，与杜雷神父在一起的最后一小时，霍伊特牧师才对他同伴的想法有了浮光掠影的一瞥。

在他们头顶，海伯利安的边缘闪耀着白色、绿色和湛青的色彩，持续了好几个小时，突然，这艘古旧的登陆飞船切进低空云层，火焰瞬间充斥了窗口，紧接着，他们开始静静的穿梭于六十公里上空的乌云中，飞行在星星点缀的海洋上，海伯利安旭日的晨昏线向他们急奔而来，就像光谱形成的海啸。

&ldo;太壮观了，&rdo;杜雷神父轻声说道，更多的是在自言自语，而不是对他的同伴说。&ldo;太壮观了。我有时会有类似的感受……很轻微的感受……上帝之子屈尊转化成人类之子所付出的牺牲，就是这样。&rdo;

霍伊特开口想说话，但是杜雷神父继续望着窗外，若有所思。十分钟后，他们降落在济慈星际站上，杜雷神父很快就卷进了乘客和行李的潮水中，二十分钟后，失望至极的雷纳&iddot;霍伊特搭载飞船升上高空，再次与&ldo;娜嘉&iddot;欧列号&rdo;会合。

&ldo;五星期后，我回到佩森，&rdo;霍伊特牧师说，&ldo;我失去了八年时间，但是我精神上蒙受的损失比这更严重。我一返回，主教便通知我，保罗&iddot;杜雷在海伯利安上的四年时间里，杳无音讯。新梵蒂冈通过超光通讯打听消息，但是，不管是济慈的殖民机关，还是领事馆，都无法找到失踪的牧师。&rdo;

霍伊特顿了顿，从水杯中啜了一口水，这时，领事接着牧师的话说道：&ldo;我还记得那次搜寻。当然，我从没见过杜雷本人，但是为了找到他，我们都尽了全力。我的助手西奥，几年来花了很多精力，试图解决这个失踪牧师的案子。但是除了浪漫港传出几篇自相矛盾的目击报告说那里有人见过他，其余地方都没有他的踪迹。而且，这些人见过他，还要追溯到几年前他刚抵达时的几星期。那儿有几百个种植园，既没有无线电通讯，也没有通信线路。主要是因为他们在收割纤维塑料的同时，还在收割地下毒品。我猜我们从来没有找对人，找到杜雷到过的种植园。至少在我离职前，杜雷神父的案子还是悬而未决。&rdo;

霍伊特牧师点点头。&ldo;你在领事馆退位后，过了一个月，我再次来到了济慈。主教听说我自告奋勇要返回那里，感到颇为惊讶。但是教皇陛下还是答应了我的请求。我在海伯利安上待的时间，按当地的算法，是七个月。当我返回世界网时，我已经发现了杜雷神父的天命。&rdo;霍伊特轻轻拍了拍桌上两本污迹斑斑的皮制书。&ldo;如果要我讲完整个故事，&rdo;他嗓音沙哑，&ldo;我必须读取里面的章节。&rdo;

巨树之舰&ldo;伊戈德拉希尔&rdo;转了个方向，树干遮蔽了阳光，其下的就餐台和弯曲树叶形成的天蓬陷入了一片漆黑，取而代之的是点缀在苍穹中的数千星辰，就仿佛是在星球表面上看星空一般。慢慢的，头顶、身旁、桌子底下万光闪耀。海伯利安变成了一个清晰的球体，它就像一颗致命的导弹，向他们急速飞来。

&ldo;读吧。&rdo;马丁&iddot;塞利纳斯说。

摘自保罗&iddot;杜雷神父的日记：

第一日：

就这样，我的流亡之路开始了。

我有点为难，不知道我该如何对新日记的日期进行标注。按佩森的修道历法，今天是天父2732年托马斯月十七日。按霸主的标准历法，是霸纪589年十月十二日。按海伯利安的算法，我听我下榻的老旅馆里那个瘦骨嶙峋的矮职员说，今天是坠船纪426年李修斯月（他们七个月的最后一个，一个月有四十天）二十三日，又或者是悲王比利统治纪128年，在那些年里，这位国王真正统治的时间不到一百年。

见鬼。就叫它流放的第一日好了。

精疲力竭的一天。（奇怪，睡了几个月的觉，竟仍然如此疲惫。不过，据说这是从神游中苏醒后的正常反应。即使我不记得自己曾经旅行过，我身上每个细胞仍都能感受到过去几个月旅行带来的疲乏。我不记得年轻些的时候，会在旅行后有如此疲惫的感觉。）

我深感歉意，没有深入了解年轻的霍伊特。他看上去像个正派人，言谈有理有节，目光如炬。教会弄到现在这步濒危田地，决不是像他这样的年轻人的过错。只是，他那天真烂漫阻止不了教会看似宿命实之必然的湮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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