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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灰5(第2页)

“那就不说,”母亲说,“可能你只是想一匹马呆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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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知道。”我发牢骚似地反问。

“我可是你妈妈,”母亲用略微得意的口气说,“女儿的习惯我当然再清楚不过了。”

“那就让我自己待一会儿吧,而且我现在也困了。”说话的时候我始终没有转过头。

“你总是这样,一有什么事就喜欢自己憋着,”母亲说,“你应该跟我们,还有其他小马多沟通沟通,沟通才能——”没等她说完我就生气地打断了她。

“让我自己待一会儿!”我再次喊道。母亲似乎知道了我现在不想被打扰,便默默地房间离开了。争吵只会让事态变得更糟,母亲似乎就是知道这一点才没有和我争辩的。我把头蒙在被子里,心情变得愈发烦躁,不管换成什么姿势也睡不着。

这种状态同样也延续到了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父亲就注意到我的状态很不好,正打算询问的时候刚巧被母亲看见了。他们似乎在用眼神进行交流,因为当父亲重新将目光移回我的身上时,他眼中的疑惑似乎已经完全消散了。那个早上饭桌上的氛围很沉闷,而且因为昨天和母亲的争吵,我也不想继续待在家里,而是希望到外面走走。

“你这是要去哪里?”见我准备出门母亲问道。

“我出去散步,一会儿就回来。”我留下这句话便出了门。

昨天晚上下了雪,第二天一早,周围的土地和道路都已经变成了一片洁白。门前的道路上有脚印,说明在我们苏醒之前已经有小马路过这里了。循着记忆,我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前面就是村子里卖东西的集市。小时候父母总会带着我来这里买菜,还会给我买糖果和点心。时至今日我依然记得这里有家糕点店做的点心特别好吃,借着出门的机会,我决定顺路去集市看看。因为考上了魔法学院,我在村子里一直很出名,不过现在好几年过去了,大家又是怎么看待我的呢?在城市里的时间让我渐渐对故乡有了疏离感,我开始害怕回家,害怕见到熟悉的小马,但我也清楚地知道,中心城根本没有我的容身之地。曾经的天之骄子已经泯然众人矣,而其他小马似乎还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哦,是璃茉啊,放假了吗?”卖菜的阿姨问我,父母经常到她这里来买菜。

“嗯,”我回答,“昨天刚回来,今天来这里转转。”

“准备在家待多久呀,”阿姨一边说一边拿出一袋小饼,“在中心城求学肯定很辛苦,阿姨做了点小饼,做多了也给你分几个。”我谢过阿姨,用魔法将小饼接了过来,然后和她挥蹄道别。在我小的时候阿姨就一直很照顾我,现在我长大了,也不好意思拒绝她的好意。阿姨的脸上又多了些皱纹,这是岁月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我取出一个小饼尝了尝,还是熟悉的香甜味道,只是吃着它的孩子已经长大了。等我终于来到那家糕点店,却发现店铺早已经变成了我不认识的样子,而且连老板也都已经换了。

“这里原来的糕点店呢?”我站在店面前问老板。

“已经不干了,”老板说,“他们从去年还是前年开始就不干了。”我谢过老板,惆怅地离开了店铺。这几年有许多老店都陆续关门或者是搬走了,村子里的活力相较以前也变弱了许多,街上玩乐的小马驹变少了,年轻的小马也变少了,反而是中年和老年小马越来越多。年轻的小马们会带着孩子到城市去打拼,而不愿意随着孩子们一起折腾的老马则留在家里,有的守着几亩薄田过着简单的日子,有的整天无所事事和其他老马一起坐在门口闲谈,还有的则是拖着颤颤巍巍的身体在街上四处散步,总觉得要是有谁经过的话一碰就会倒下,然后再也起不来。我依然没有忘记那个和支教大哥哥之间的约定,但这样一个暮气沉沉的村子,真的值得我回来吗?我不禁陷入了沉思。直到这时我才发现,长久以来我看到的一直都是家乡好的一面,而不好的那一面似乎已经在长久的生活中被磨灭了。但,当我离开家乡再回到这里,这些缺点便被无限放大了。我开始变得疏离,变得迷茫,夹在故乡的老迈和城市的迷离间无处容身。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选择哪里?这是我第一次有危机感。

“唔,原来是个梦啊……”睁开眼睛已经是黄昏时分了,天色渐暗,我的肚子也跟着开始抗议,但我却一点也不觉得饿。我艰难地从床上起身,一边回想今天的梦境,一边想着布丽娅对我的嘱托。明天再努力一下吧,我这样安慰自己。

但结果还是事与愿违。直到这次招聘会结束,我都没能够收获一个签约。而在结束的那天,我在会场见到了布丽娅。她正握着一份刚刚拿到的签约,和身旁的雄驹有说有笑地朝大门走去。那种心情无论用怎样的言语似乎都无法全面概括,我就这样看着她心满意足地离开,只觉得这座城市的恶意似乎在一点一点地侵袭我,直至将我彻底毁灭。

“这是一座没有温度的城市。”我自嘲似地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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