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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观察与思考之三（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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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观察与思考之三

从生活中汲取美的源泉，这对于每天都在生活中的人来说，也并非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因为各人的身世、经历、学历、性格的不同，对予美的感受也会各各不同的。但，总是可以找到一些共同点，比如，我们到了黄山或西湖，大家都会感慨的：“真美”。不过，倘若有人追问一句。“美在哪儿呢？”答案就一定是不一样的，而且会有困惑：“这些话似乎前人、别人都早已说过了的，并无新意。”

所以，作为诗歌中的美，是一定要与创新连接在一起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新，即是美。

现在的诗人在西湖边徘徊、漫步的时候，会冒出很多别人吟诵西湖的佳句，如“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若把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等等。

西湖，是不是已被写尽了呢？

非也！

今年五月的一个傍晚，我与友人向着柳浪闻莺走去的时候，突然看见宝石山被晚霞燃红了，而那尖尖顶的保椒塔与一根燃亮的红烛毕肖——这里是有诗情画意的，而把保椒塔比成红烛也是未为人写过的。

诗歌中的美，通常都是诉诸于感情和想象的。

由晚霞、保椒塔、红烛开始，想象的翅膀往往因为一个很妙、很新鲜的比喻而展开了。

西湖应有新的美。

一个并不世俗的胜境，有时也会被世俗观点、举止和文章弄得庸俗不堪的。

在西湖边永远只是把西湖当作美女来看，美不美？

连我们的古人都并非这样认为的，他们从来没有忘记西湖还有岳飞、于潦、张苍水的墓地，并且由此而感叹道：“人间始觉重西湖。”

轻飘不是美，只能使人想起纨绔子弟。美，除了新鲜，还应是深厚的、沉重的、带着风骨的。

一朵很美的花在一支笨拙的笔下，会失去所有的色彩与芬芳；一根普通的小草，在一个勇于创新的诗人的诗行里，却能以自己的碧绿和嫩叶而叩动读者的心灵。

生活中的美与不美，并不等于诗歌中的美与不美。

化腐朽为神奇，这是一种更加难得的美。

生活的最广大的领域，是普通的、平凡的，是由普通的人做着很多平凡的事，而成了生活的最基本的结构。

善于从这样的生活中挖掘带着诗意的美，使诗歌在平中见奇、朴中见险、凡中见新，也许比上黄山、走西湖来得更重要。因为，一切普普通通的田野和山村，蕴含着更近于生活本质的素材，且没有装饰和矫揉造作。

因为普通，便被许多人忽略了。

我常常思念故乡的麦地、芦苇。

我的故乡不要说名山，就连假山你也找不到一座。

但，那里的湿漉漉的空气、满眼皆是的杨树及芦苇的绿色，却一样不时使人产生着诗的灵感。

在芦苇的纤纤风骨上，我找到了乡亲和母亲的影子，在绿色的田野中，我寻到了童年时代的一个草绿色的梦；还有风筝——那是村童用芦苇秆扎成的最粗糙、最简单的风筝，却是从我心灵中升起的第一只想象的飞蝶……

1982年6月于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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