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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第1页）

麦克觉得巡抚这道禁马令莫名其妙，去向严济舟交涉。严济舟道：&ldo;你知道你闯了多大祸？如果不是班总督宽宏大量，你和你的亨特早就没命了。&rdo;

朝贡期结束，麦克回了加尔各答，严济舟请了一个马夫照料亨特。第二年初夏，麦克回到广州，顾不得休息就上马厩看望亨特，亨特没有掉膘，见到麦克不安分地嘶叫。麦克解开缰绳准备牵亨特出厩遛圈，想起巡抚的禁令，叹一口气，叫马夫牵亨特在小广场遛弯。

麦克安顿下来听到一个消息，班第被召回北京，杨应琚调往北方的山东省做巡抚，总督巡抚分别由策楞和苏昌担任。下达禁马令的总督巡抚走了，策楞是广东的老总督，麦克曾与他打过交道。麦克心想撤销禁马令的机会来了，委托通事闻世平去户部给他和三等秘书洪瑞办进城关牒，理由是拜访策总督。粤海关下设算房、库房、稿房、单房、船房、票房、柬房、承发房等八个办房，承发房书办不敢做主，请示李关宪。李永标想：&ldo;兴许有什么礼品要当面赠送给策制宪吧？&rdo;

麦克带着洪瑞，在闻世平的陪同下顺利进了油栏门。

麦克道：&ldo;闻通事，你可以回去了，洪瑞不是我的秘书，是东印度公司的通译，他的北京官话比你还标准。&rdo;闻世平担心道：&ldo;麦大班，以后东印度公司不用通事了？用通事，这可是有规定的。&rdo;

&ldo;通事费照样给，但是我们以后不需要你了。中国通事做翻译缺乏起码的职业道德，不忠实双方的原话，按照自己的意愿随意翻译，阳奉阴违，简直就是一伙语言骗子……&rdo;麦克气愤地用英语说道，闻世平没完全听懂，一脸疑惑。洪瑞用汉话译出，他的情绪比麦克还激动，张牙舞爪大声吼叫，眼瞪着闻世平像要打人。

闻世平吓得逃之夭夭。

麦克注意到洪瑞情绪化的翻译风格，他产生了一个错觉，认为东印度公司的通译不能像中国通译那样在中国官员面前低声下气，卑躬屈膝。中国的通译喜欢&ldo;和稀泥&rdo;。&ldo;和稀泥&rdo;在英文中没有对应的词，麦克曾请教过一位葡萄牙汉学家，他说：&ldo;和稀泥的意思，大致相当于无原则地调和矛盾，这种翻译风格，会使交流的双方都不知道对方的真实意图。&rdo;

麦克和洪瑞乘轿来到总督衙门，洪瑞上前跟策楞的戈什哈交涉。

外商求见中国官员通常都会吃闭门羹，策楞也不打算接见麦克，但他听戈什哈说英国通译能说一口北京话，便来了兴趣，破例接见他们。

麦克和洪瑞进了总督值房，恭恭敬敬向策总督行礼。

&ldo;尊敬的总督大人，请允许我代表东印度公司广州大班麦克先生向您致以诚挚的问候。&rdo;这套谦词是两人在路上商量好的。策楞脸上浮现出微笑，他从小生活在京师，洪瑞的汉话虽然不够流利，但京腔的韵味让策楞听起来倍感亲切。

突然，洪瑞的表情异常严肃，他义正辞严道：&ldo;总督先生，我们要向你严重交涉。你们的巡抚下的禁止洋人骑马，是一个光当（荒唐）的决定。我们之间是平等的，中国人可以骑马，外国人为啥就不能骑马？咋啦？肌肤（欺负）祖宗！他姥姥的！&rdo;洪瑞脑袋里突然闪现李查士有一回生气时的骂人话，他没有理解粗口的复杂含义，随口就说了出来。

策楞瞠目结舌，麦克也瞠目结舌。弗雷特还没等他说话就抢先说，麦克扯了一下洪瑞的西服下摆，用英语问洪瑞：&ldo;弗雷特，你说了要求总督撤销错误决定没有？&rdo;

洪瑞稍稍收敛激动的情绪，用英语向着策楞说道：&ldo;总督先生，我们强烈要求你撤销错误决定。&rdo;

麦克用英语生气地叫道：&ldo;你用中国话说呀。&rdo;

&ldo;总督先生，我们强烈要求你撤销错误的禁马令，允许我们骑马！你们禁止我们骑马是忌妒大英帝国的马，大英帝国的马高大，跑得快，你们的马矮小，跑得慢。忌妒，你们忌妒！……&rdo;

洪瑞手舞足蹈正说着，只听得&ldo;呯&rdo;的一声，策楞怒发冲冠，攥紧拳头砸在案桌上，案桌上的茶杯跳起来，掉地上摔成碎片。&ldo;一派胡言！堂堂大清，岂容刁蛮小夷责三道四！&rdo;

不等策楞下令，戈什哈一拥而上，推推搡搡把麦克和洪瑞逐出总督衙门。

&ldo;抗议！&rdo;洪瑞站总督衙门前叫喊。

麦克把洪瑞拉到一旁，严肃地问道：&ldo;弗雷特，你刚才说了什么，总督为什么怒不可遏？&rdo;

&ldo;我说大英帝国的马高大无比，快如闪电；中国的马又矮又小，跑起来慢吞吞的。你们忌妒英国马，所以就做出错误决定禁止我们骑马。&rdo;

麦克错愕不已：&ldo;你怎么能这样说？在中国千万不能说大英帝国，你说中国的马矮小跑得慢，也是不能说的，你这是有意挑起总督发怒。&rdo;

洪瑞也错愕不已：&ldo;这也有错吗？我都是照你的话说，在来的路上，你骂中国骂得够狠毒。&rdo;

麦克挺拔的鼻子都气歪了，嘴唇乌紫埋怨道：&ldo;我们单独说的话，你怎么能当中国总督的面说？还有，是我和总督交涉，你总是抢在我前面说话，到底是我是主席，还是你是主席？你仅仅是个充当翻译的低级随员，只能做双方的传声筒，你懂不懂一个翻译应该遵守的起码规则？&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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