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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第1页）

&ldo;是这样的。另外，散商每做一笔生意，都得拿出货值的三成，以义捐的名义自愿缴给十三行会所。当然，会所最后还是要报效督抚海关。&rdo;

杨应琚笑道：&ldo;有意思，行商对散商抽筋剥皮、敲骨榨髓，还美其名曰自愿义捐。&rdo;

严济舟不知杨应琚问话的目的，顺着话头说道：&ldo;十三行有句行话，行商是爷，散商是孙。行商承蒙皇上的恩泽和督抚的关照，所以才能成为广东身份殊荣、地位显赫的官商集团。&rdo;

杨应琚恍然大悟：&ldo;怪不得散商都想做行商，散商委实可怜。故而济官动了恻隐之心，为散商潘振承陈情。高风亮节，慈悲胸怀。&rdo;

严济舟揣测杨应琚的话意，他不是仅为我的所谓陈情而动恻隐之心吧？严济舟谦恭笑道：&ldo;抚台大人过奖，卑职确有怜悯之心，所以才为潘振承陈情。&rdo;

&ldo;本抚准了！给潘振承办行商官帖。&rdo;

严济舟错愕不已，本以为陈情不会起到作用，没想到带来这种结果，严济舟后悔莫及，嘴张了张，不知说什么才好。杨应琚盯着严济舟：&ldo;严济官不同意？&rdo;

&ldo;同意，同意。只是……潘振承还没有缴报效银。&rdo;严济舟吞吞吐吐道。

杨应琚从袖中拿出严济舟写的条陈：&ldo;严行首不是在条陈中称潘振承为人厚道、操行可表、诚实守信、儒商风范吗？一个儒商风范的散商，倘若做了行商，以后还会忘记报效社稷苍生吗？至于报效银交多少，还是由他量财自捐吧。&rdo;

严济舟反应极快，豆荚眼倏然一转，心中有了主意，他从容不迫说道：&ldo;扬抚台字字珠玑，卑职闻之如醍醐灌顶。只是大人您亲自下过抚牍，明文规定申办文书上报，必须十三行全体行商联保签字。&rdo;

杨应琚拍拍自己的脑门：&ldo;瞧我这记性。此份抚牍实施才几个月，不便出尔反尔重新修订。这样吧，你回去说服十三行同仁替潘振承甘结，就说本抚倾向于替潘振承办行商官帖。&rdo;

严济舟想试探潘振承同巡抚的关系，&ldo;杨大人，您对潘振承格外关照，是否……&rdo;严济舟引而不发。

&ldo;本抚与他素昧平生……&rdo;杨应琚收住话头，瞪眼看严济舟：&ldo;怎么，你怀疑本抚私下得过潘振承好处？&rdo;

严济舟喏喏道：&ldo;岂敢岂敢，杨大人清正廉明，众口皆碑。末商现在唯一担心的，是难以说服同仁替潘振承联保。&rdo;

杨应琚叹一口气：&ldo;唉，你尽力办吧。有劳你多费心思，多费口舌。&rdo;

阳奉阴违

严济舟专门召开行会，议题是潘振承联保。

时值立秋，大雨从昨晚下到巳正时分方歇脚，一抹明晃晃的阳光从天井口倾泻下来，落到青石板上，腾起薄薄的白色水气，檐口的瓦沟还在泫泫地滴水。伴着雨水的滴答声，蔡逢源拖腔拉调宣读潘振承的申请，没人用心倾听申请，除了陈寿年，没有一个行商同意潘振承加盟十三行。严济舟扫视一眼心不在焉的同仁，说道：&ldo;诸位不要把潘振承的申请不当一回事，他的申请受到杨抚台的垂询。&rdo;

众商为之一震，齐刷刷地鼓着金鱼般的眼睛，惊诧地看着行首。严济舟的声音像温吞水：&ldo;杨抚台嘱咐本商，希望大家同意替潘振承联保。至于他们有何非同寻常的关系，老夫不知，无可奉告。&rdo;

章添裘发问：&ldo;严总商，你的意见呢？&rdo;

严济舟不慌不忙答道：&ldo;老夫初衷不改，希望潘振承成为十三行同仁。&rdo;

章添裘问蔡逢源：&ldo;源官的意见呢？&rdo;

蔡逢源直言不讳道：&ldo;本商也初衷不改，十三行不是行商多，而是到港洋船太少。&rdo;

章添裘道：&ldo;源官的言下之意，是不同意为潘振承担保？&rdo;

严济舟插话：&ldo;你不要逼问源官，你自己的意见呢？&rdo;

章添裘说：&ldo;三个字：不同意！&rdo;

严济舟生气地戳着章添裘：&ldo;你就这态度？都听好了，杨抚台执意关照潘振承，他发了话，潘振承联保事此次如未通过，重议；又未通过，再议；还未通过，再重议。&rdo;严济舟威严地看着众商，用逼问的口气：&ldo;同不同意联保，一个个表态。&rdo;

行商纷纷发表意见：&ldo;不同意。&rdo;&ldo;我不同意。&rdo;&ldo;决不同意。&rdo;&ldo;横说竖说不同意。&rdo;&ldo;这次不同意，下次再考虑是否同意。&rdo;……

黎南生站起身大声说：&ldo;末商一千个一万个不同意！&rdo;

陈寿年跳起来气愤地大叫道：&ldo;我同意！&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