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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锻炼勇气（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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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锻炼勇气

在静坐示威中抑制恐惧

1960年2月13日，约翰·刘易斯、安吉拉·巴特勒，以及黛安娜·纳什带领一群黑人学生步入纳什维尔市中心的几家商店，在只许白人入座的快餐店坐下。这就是纳什维尔第一批反对种族隔离的静坐示威的开始。

来自佐治亚州的约翰·刘易斯现在已是一位资深的国会议员，他在PBS（美国公共电视网）连续剧《美国民权之路》的访谈中回忆说：“学生们打扮得就像是在去教堂的路上一样。”上文中的这段描述，也摘自这部关于民权运动的精彩剧集。“由于店员拒绝为我们提供服务，我们便在快餐店里学习、做作业。管理人员下令将点餐柜台关闭，把餐厅也关了。”

“我们第一次静坐示威的体验很有趣，因为服务员们很紧张，那天肯定摔了2000美元的餐具。”黛安娜·纳什说道，“我是说，那场景简直像是从动画片里搬出来的一样……一位女服务员紧张得不知所措，她拿起几个碟子，摔了一个，然后又拿起另一个碟子，但是又摔了。”

学生们一律既安静又礼貌，那次静坐示威在没有引起任何混乱的情况下收了尾，第二周进行的第二次静坐示威也平静地结束了。但是到2月27日第三次静坐示威时，冲突却升了级。黑人学生受到了聚集在商店里的白人青年的骚扰和诘难，几位示威者被人从座位上拽起来殴打。警察闻讯赶来，将77名黑人学生以游荡和妨碍治安行为的罪名逮捕，而施暴的白人却没有一个被逮捕。

黑人学生被定以妨碍治安行为的罪名。约翰·刘易斯和其他一部分学生拒绝支付50美元的罚款，被关在监狱里一个月。

与此同时，因孩子们被关进监狱而忧心如焚的家长用一个新的倡议将社区中的黑人集结在一起：对实行种族隔离的市中心商店进行抵制。学生活动家里奥·利拉德表示：“让我们停止支持这个体系吧，因为我们想要改变它。我们想，如果（商店老板）因为没人去纳什维尔市中心的商店购物而受到了冲击，那么他们就会向市长、本市的政治体系及这座城市本身施压，要求改变法律法规。”

4月19日清晨，有人向黑人学生的辩护律师Z.亚历山大·卢比的家中投掷了一枚炸弹。爆炸的冲击力是毁灭性的——甚至将街对面一所大学宿舍的147扇窗户都震碎了。但是，在里间卧室里睡觉的卢比和他的妻子却奇迹般地毫发无伤。

这次暗杀行动使得黑人社区群情激愤。黑人领导者组织了一场以市政大厅为目的地的游行。C.T.维维安牧师说：“人们开始集结在一起，我们开始前行，餐厅里、学校广场上的学生都陆续跟了出来。我们把杰斐逊大道给挤满了……在我们走过的地方，有趁午休出来的工人，这些白人工人从来没有见过眼前这种场景。足足4000人在大街上游行，你能听见的，只有我们安静行进时的脚步声。白人工人们不知道该做何反应，他们后退到墙根，就那么靠着墙站着，呆呆地看着。他们感到恐惧，也感到敬畏，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但是他们知道，眼前的场景是没法阻止的，这不是开玩笑，容不得亵渎。”

在市政大厅的台阶上，在逐渐壮大的人群的众目睽睽之下，维维安牧师和黛安娜·纳什与市长本·韦斯特进行了正面对峙。纳什说：“韦斯特市长，只凭种族或肤色就歧视一个人，您不觉得这是错误的吗？”韦斯特同意，这种做法是错误的。

然后，纳什继续说，快餐店的种族隔离规定不应该被废止吗？

“应该被废止。”韦斯特市长承认道。

白人社群中的许多成员都因市长的回应而怒火中烧。尽管如此，在三个星期之后，快餐店还是撤销了种族歧视的规定，黑人消费者第一次与白人消费者坐在一起享受餐厅的服务。纳什维尔快餐店的种族隔离被废止，是民权运动史上美国黑人民权运动早期的一次巨大成功。

这次成功的基础便是勇气，一群为了反抗不公平待遇而甘愿面对侮辱、伤害及监禁的学生所表现的勇气。对于参与事件的学生来说，在快餐店里坐下的那一刻，便是他们人生中的一个决定性时刻。而他们的努力，也逐渐发展为整个国家的一个决定性时刻。

这段故事中鲜为人知的一段插曲是，这些示威者不仅仅展现了勇气，还对勇气进行了练习和预演。而这就延伸到黑人民权运动中的一个伟大的人物：詹姆斯·劳森。

劳森是一位循道宗牧师，曾远赴印度向圣雄甘地的弟子学习非暴力抵抗的技巧。搬到纳什维尔之后，他开始对在日后的黑人民权运动中担任领导角色的人进行培训：其中包括刘易斯、纳什等。劳森对非暴力抵抗的准备工作的重要性坚信不疑：“你不能让25人的队伍随心所欲地进行示威。他们必须要有一条共同的原则，原则对于我来说是一个关键词。不主张暴力的人和非暴力活动的问题就在于，这些人或活动认识不到严格纪律和严酷培训的必要性。”

在纳什维尔，劳森通过工作坊对示威者进行培训。历史学家泰勒·布兰奇写道：“他教大家在面对100种可能出现的紧急情况时的应对方法，如何避免违犯关于游荡的法律法规，如何按顺序进出快餐店，如何为需要去厕所的学生占位，甚至连着装都讲到了——女生穿长筒袜和高跟鞋，男生穿大衣，打领带。”

但是，劳森不仅仅给出了建议，还坚持让学生们通过角色扮演进行练习。他按照市中心商店的快餐店模拟了一张餐台，让学生们在座位上坐好。接下来，劳森的伙伴扮演的“白人”侵入学生们的空间，将他们围在中心。这些人用带有种族歧视的言论诋毁学生，他们凑近到离学生的脸只有几厘米的地方，对他们进行侮辱。几个“白人”将烟灰弹到学生的头发里，还将学生们从椅子上拽起，推到地上，拉扯他们的衣服，对他们推搡、挑衅。

这种模拟出来的打斗虽然残酷，却是必不可少的。劳森想要让学生们习惯将自控作为第一反应，也就是抑制住反击或逃跑等第一反应。等到约翰·刘易斯和伙伴们在纳什维尔市中心的快餐店里就位的时候，大家已经做好了准备。他们有纪律、有礼貌，且从容镇定。心里的害怕是自然的，但是他们已经学会了抑制自己的恐惧。就像马克·吐温说的一样：“勇气是对恐惧的抵抗、对恐惧的掌控，而不是无所畏惧。”

暴露疗法：让蜘蛛从手上爬过

在回想起人生中最荣耀的时刻时，我们往往会先想起与所爱的人有关的荣耀时刻。结婚的那一天、孩子出生的那一天、孩子大学毕业的那一天……这些都是决定性时刻。

我们喜欢分享伴随成就而来的荣耀时刻：比如，我们克服的阻碍、取得的胜利，以及赢得的成果。在前两章里，我们已经学习了两种打造更多荣耀时刻的方法：第一，我们可以认可他人的成就；第二，我们可以在到达目标的途中多设立里程碑。

也就是说，我们不仅为我们所爱的人骄傲，也会为我们自己的成就自豪。但是除此之外，我们还疏漏了一点。想一想人们对其他形式的荣耀时刻是如何描述的：我为某人挺身而出，我坚守立场，顶住了非议，我坚守了自己的信仰，我没有屈服。这些情感并不是在描述“成就”，至少不是那种牌匾或证书上的成就。应该说，这些感情意在描述表达勇气的时刻。

从表面看来，勇气时刻或许要比我们在这章中遇到的其他时刻更难“创造”。毕竟，我们可以选择该在何时认可他人，也能选择在什么时机、通过什么方法多设里程碑。但是，需要勇气的时刻往往突如其来。这些时刻转瞬即逝，有可能会让我们措手不及。机会一闪而过，留下我们后悔自己为何没能直抒胸臆或挺身而出，这种情况时有发生。

我们无法制造所谓的“勇气时刻”。但通过这一小节，我们知道，我们可以锻炼勇气，以便时刻准备好应对不时之需。

军队对这一理念非常熟悉。就像心理学家S.J.拉赫曼在一篇关于军队培训的报告中所写的一样，“如果想要让人们做好投身于救火或是跳伞这些危险工作的准备，那么所谓的‘勇气培训’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

拉赫曼研究了在北爱尔兰冲突中负责拆卸简易爆炸装置（IEDs）的士兵。无须赘言，这是一项极其危险的工作。相关事件在1969—1981年一共发生了31000多起，17名拆弹士兵在执行任务时失去了生命。

拉赫曼写道，“对勇敢行为的有效锻炼”减少了恐惧，增强了信心。没有经验的拆弹员要经历严格的训练，在训练中模拟出他们会在实地遇到的环境。这种训练对于拆弹员的信心起到了出人意料的影响：在完成模拟训练后，拆弹新手表现出了相当于拆弹老手80%的信心。对于一个尚未在实地拆卸过任何炸弹的人来说，这样的信心真是令人咂舌！（这种信心应该不是天真乐观的表现：拆弹新手对于工作危险性的预估与拆弹老手的预估相差无几。）

这种培训为什么会如此有效呢？拉赫曼表示：“这种培训的其中一项内容，就是针对很可能会出现的危险任务进行逐步渐进的练习，这一点尤为重要。”

这种被称为“逐步渐进的练习”，也是缓解恐惧症（即非理性恐惧）最有效的疗法之一的暴露疗法的标志。在杰森·迈斯特考斯基组织的一项实验中，研究者们对害怕蜘蛛的人采用了暴露疗法。在实验刚开始时，参与者被要求在可忍受范围内，尽量靠近一只被装在玻璃容器中的狼蛛——参与者们一般在距离约3米的地方就停了下来。

在接下来的实验中，研究人员要求参与者通过14个渐进的步骤来锻炼勇气。每一个步骤都先由研究人员进行演示，然后，参与者在感觉自己做好了准备之后，需要重复研究人员的演示。以下是几个例子。

第1步：站在距离玻璃容器中的狼蛛约1.5米的地方。

第3步：将手掌贴在靠近狼蛛的封闭的玻璃容器壁上。

第7步：用一支小刷子引导狼蛛前进的方向5次。

第9步：让狼蛛爬过戴着厚手套的手。

注意，这基本上是一个层层递进的程序，其中的每一个步骤都构成了一个具体的荣耀时刻。（“说来你不信，我今天触碰狼蛛了！虽然是用刷子触碰的，但是也算数！”）

一长串的步骤在进行到第14步的时候达到了高潮：让狼蛛在参与者没有任何遮挡的手上爬过。猜想一下：你觉得这些蜘蛛恐惧症患者需要多久才能进行到第14步呢？也就是说，想要达到自愿让一只毛茸茸的狼蛛在自己的手掌上“闲庭信步”的这个时刻，需要多长时间呢？几周吗？还是几个月？

答案是两小时。这就是完成14个步骤的平均用时，令人惊讶的是，所有的参与者都成功地完成了任务。这些可是刚刚连玻璃容器3米之内都不能靠近的人啊！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6个月之后，他们仍然能够触摸蜘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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