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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眼看万夫人的怒容,清光估摸着万夫人的气是一时半会消不了,处理不好,还会引起更大的波澜——不免在心下开始思量为梧桐开脱的话。
“你这个小贼!偷拿了价值万金的凤钗还不算完,竟还敢再次下手,又偷拿了这么多东西!我看你真是多了不嫌多,少了还想多!幸亏今日找到了你这个小贼,不然,我宋家这么大个人家,不用三年五载,也会被你给搬空了!”
万夫人边说边想象那般情景,不免浑身发抖,甚是痛心疾首的跺跺脚。
梧桐胆战心惊,手无足措,结结巴巴道“夫人,我没有——”
“这都是我送给梧桐的——”清光主动站出来,轻声说道。
万夫人差些咬到舌头,拂尘等人也都目瞪口呆,纷纷抬眼望向四小姐清光。
秦姨娘也被女儿吓了一跳,举目看了那两包东西,见都价值不菲,也很奇怪女儿如今竟会大方起来,将心爱之物赠送给婢子。
“你送这么多值钱东西给这个婢子作甚?”万夫人半信半疑。
清光缓声道“母亲容禀——这两包东西确系女儿赠送给梧桐的——只因女儿见她难关难度,无路可走,为了救人,只能犯错,若不犯错,便只有眼睁睁看着姑爹死去,实在于心不忍,才去求了嫂嫂不要惩罚梧桐,还将自己的首饰赠送给梧桐,让她好生照顾受伤的姑爹与病重的老娘。都是女儿年纪小,没能考虑太多,今日倒连累了梧桐成了贼。”
“她偷拿林光的钗头凤,就已经是贼了!”万夫人道,“清光啊,你岂不知此举是在助纣为虐,滋长这些刁奴的恶心与气焰,此时不正家风,日后还会有百般难题,万种险况。那卓家就是因为收留了一个穷途落魄的庄稼汉,才惨遭灭门!今日这梧桐心思不纯正,偷拿二小姐的钗头凤,还试图用花言巧语迷惑人,让人同情她,真是手段太多,不能不防!”
清光道“那卓家也不是好人——几十年前欺凌主人孤儿寡母,占了家财,才有了后来的富贵,遭遇灭门,不过报应而已——我用真心对人,人不一定会拿真心对我,但一定不会再生恶意。何况梧桐在我家两年,品行光明,任劳任怨,今日不过是遇到了难处,才做了糊涂事,母亲啊,从此事中不也能够看出梧桐是个好孩子吗?姑爹是亲,也不亲,表弟的话可以听,也可以不听,总归不是自己的至亲骨肉,坐视不理完全可以,梧桐全心全意对待姑爹一家,和衷共济,如此好的孩子,理该相帮。”
万夫人不屑道“那不过是她的片面之词,是她的谎话罢了。她就算是偷拿东西上缴朝廷,那也是贼!”转头对兰若道“你说如何处置?”
兰若若有所失,委悴道“母亲以为该如何处置?”
万夫人凶着一张脸,直截了当道“先送到官府,交由官府处置,然后再拉回来,在养性堂前杖责十下,赶出府去!还有她那娘,也不要留在府里做事了,一并赶出去!”
这是相当重的惩罚了。
梧桐只觉得自己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万夫人此举是将自己往死路上逼——她早年没了爹爹,只跟娘亲相依为命,好不容易进入宋府做事,母女俩才能生活,今日全部化为泡影,姑爹性命不保,她和娘也要无法度日了。
梧桐伏在地上,全身颤抖,哭道“夫人,夫人!还望夫人能够饶恕我!我一出去,没了脸面,也会丢了命,活不下去的啊!”
拂尘啐道“偷拿东西的时候怎么不想自己的脸面,不想自己的后路?”
清光还想再劝,“母亲,可否——”
万夫人一摆手,道“金桃,快带着你家小姐回房休息去吧!好生看管好房中的财物,以后再有遗失,拿你是问!”
金桃在清光背后早就如芒在背,浑身湿透,她哪里知道清光偷偷赠送首饰给梧桐?又是心酸又是害怕,心中偷偷埋怨清光现在有事要瞒着她了。
金桃赶忙上前收好包袱,对清光道“小姐,回房休息去吧,您也累了。”强拉着清光往外走。
清光很是担心梧桐的处境,频频回头偷望跪在地上磕头不止的梧桐,那娇小的身躯伏在万夫人的脚边,显得渺小卑微,不值一提。万夫人恶声恶气,夹枪带棒,没有松口的意思,更显得梧桐可怜无助。
万夫人数落完梧桐,拂尘等人紧随其后,堂内顿时声沸冲天。
秦姨娘怀中的小哥儿哭闹了起来,堂内更加混乱,哭闹声吵骂声混在一起,已经走到堂外的清光只觉得恍若隔世,凄惶不已。
回到房中,那晚参与赠送的桂魄也没能幸免于难,被气急败坏的金桃追着打。惧怕金桃手中藤条的桂魄实在忍受不了,壮大胆子跑到清光身后,寻求庇护。
“小姐,救我——”桂魄瑟瑟发抖。
“此事都是我的主意,你要打便打我好了!”清光夺过金桃手中的藤条,挺身护着面如土色的小桂魄。
金桃捶胸顿足,有气无力哭了起来。
见金桃不说话,反而痛哭起来,桂魄心中没了主意,悄悄上前安慰金桃,道“姐姐别哭了——”
话音未落,桂魄就挨了金桃的捶打,打了几下,金桃也只觉得筋疲力尽,“这么大的事情,你竟敢瞒着我,不告诉我!”虽然对着桂魄抱怨,清光能听出来这句话是在向自己发牢骚。
“我在屋里反倒成了外人,梧桐何时来的,拿了这么多东西走,我一点都不知道,我还在这里做什么?”金桃摸着眼泪,就要进屋里收拾东西,“我还是回禀夫人,我粗手笨脚,服侍不了四小姐了。”
桂魄急道“姐姐不要走!”边说边攀住金桃的胳膊,金桃脾气不好,她一走,来个脾气还不如她的该如何是好?
清光却不这吃一套,“你走便走吧,府中多得是好人,你走了,我再去求夫人换个人来也是一样的,再换个哑巴来才好呢,我也清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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