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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会记住的。&rdo;青豆说。&ldo;如果你的孩子出生的话,现在该有多大了?&rdo;
taaru在脑中计算着。&ldo;十七岁。&rdo;
&ldo;十七岁,&rdo;青豆想象着作为逻辑中坚人物的十七岁的少女或者少年。
&ldo;这件事和上面说了。&rdo;taaru说。&ldo;她想直接和你说话。可是说过很多次,因为安全保护上的理由我不是很欢迎。虽然尽可能的准备了技术上的对策,电话还是个相当危险的通信手段。&rdo;
&ldo;明白的。&rdo;
&ldo;可是她对这件事很关系,考虑着你的事情。&rdo;
&ldo;这个也是知道的。我觉得很感激。&rdo;
&ldo;信赖她,听从她的忠告是正确的。是个有着很深智慧的人。&rdo;
&ldo;当然。&rdo;青豆回答。
可是有什么别的在打磨着我的意识,提醒我必须保护着我自身。麻布的老妇人确实是个有着很深厚智慧的人。有着很强大的现实力量。可是她也有不知道的事。1q84年是以怎样的原理运作的,她大概不知道。也没有注意到天空中有两个月亮。
挂断电话后,青豆横卧在沙发上,睡了30分钟的午觉。短而深的睡眠。做了梦,却是个什么也没有的空间一般的梦。在那个空间里,她在思考着事情。她在雪白的信笺上,用看不见的墨水写着文章。醒来的时候,虽有几分含糊,却不可思议地留下了清晰的图像。我会生下这个孩子的吧。把这小东西平安地诞生到这个世界上。就taaru的定义,作为逻辑的中坚人物。
她将手心放在小腹上,静静地听着。暂时还什么也听不到。现在这个时候。
第十二章天吾世界的原则缓缓开始
吃过早饭之后,天吾到澡堂冲澡。洗了头发,到洗漱间刮了胡子。换上了洗过的干衣服。然后外出到车站的小卖店买了早报,走到附近的咖啡店喝了热乎乎的黑咖啡。
报纸上没发现什么引人注目的新闻。至少浏览了那天的报纸来看,世界真是相当无趣而没意思的地方。明明是今天的报纸,却感觉好像在重读过去一周的新闻一样。天吾叠好报纸,看了看手表。时间是九点半。疗养院的会面时间从十点开始。
回去的准备很简单。本来行李就不多。替换的衣物,洗漱用具,几本书,成捆的原稿纸,都是这样的东西。一个帆布挎包就能装完。他把包挎在肩上,付完旅馆的帐后,在车站前坐巴士到疗养院。现在已是初冬,几乎没有人早晨出发到海边去。在疗养院前的车站下车的也只有他一个。
在疗养院的玄关,像往常一样在会面客人用的本子上记下时间和名字。接待处坐着的是个偶尔见过的年轻护士。手脚细长,嘴边浮着微笑。看起来像个在森林的路上给人指路的善良的蜘蛛。总是坐在那戴着眼睛的中年田村护士,今天早晨不见身影。天吾稍稍松了口气。昨夜送安达久美回公寓的事,担心着会不会被话中有话地挑逗一番。也没看见盘着的头发里插圆珠笔的大村护士。她们三人也许不留痕迹地被吸进了地面消失掉了。就像《麦克白》里出场的三个魔女一样。
可是当然是不会有这样的事的。安达久美今天不当班,其他的两人照常来说是有工作。只是偶然这个时候,在别的什么地方工作着吧。
天吾从上楼梯,来到二层父亲的房间。轻轻地敲了两下之后打开门。父亲横卧在床上,和平时一样的姿势睡着。手腕上打着点滴,尿道里系着输尿管。和昨天没有任何变化。窗户紧闭,拉着窗帘。房间里的空气重重地沉淀着。药物,花瓶里的花,病人的呼吸,排泄物,还有生命的养分散发的种种气味,浑浑噩噩地混在一块。即使是气力衰竭的生命,而且长时间里失去意识,代谢原理也不会变更。父亲还在巨大分水岭的这一侧,给活着换个说法就是,散发出种种气味。
天吾一进入病房,马上走到最里面拉开窗帘,大大地打开窗户。心旷神怡的早晨。应该换换空气。外面的空气虽然有些冷,却还不是冷的不行。阳光照she进房间,海风摇曳窗帘。一只海鸥乘着风,两脚端正地收好,从松树防风林的上空滑过。麻雀们零零散散地停在电线上,如同改写音符般不停变换着位置。鸟喙巨大的一只乌鸦停在荧光灯柱上,戒备颇深地来回张望,像是在考虑接下来干点什么。几道云浮在高处。十分之远,之分之高,看起来如同一个对人类的活动毫不关联的极其抽象的研究。
天吾背对着病人,暂时眺望着这样的风景。有生命的东西。没有生命的东西。动的东西。不动的东西。窗外见到的是一成不变的光景。没有任何新鲜的东西。因为世界必须向前进,姑且前进着。像是便宜的闹钟,在无可非议地执行着被赋予的任务一般。天吾为了稍稍推迟与父亲正面交锋的时刻,就这么漫无目的地眺望着风景。可是当然这样的事情不可能永远继续。
天吾终于下定决心。在床边的简易椅上坐下。父亲仰卧着,脸向天花板,两眼紧闭。一直盖到脖子的被子整整齐齐。眼睛深深凹陷下去。看起来像是掉了什么零件,眼窝无法再支撑眼球,完全陷落了一般。即使睁开眼睛,那里能见到的也一定是在洞穴的深处仰望世界一般的光景无疑。
&ldo;父亲。&rdo;天吾搭话道。
父亲没有回答。吹进房间的风突然停止,窗帘垂下。像是在工作途中突然想起什么重要事情的人一样。之后少许,像是恢复心情一般风再次涌动。
&ldo;这就回东京去。&rdo;天吾说。&ldo;也不能一直都在这里。工作不能再请假了。虽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生活,好歹也是我的生活。&rdo;
父亲的脸上生着薄薄的胡须。半黑半白的胡须夹杂在一起。护士用电动剃须刀剃须。可是不是每天都做。他还只是六十四岁,却看起来远远年老。好像是谁不注意弄错了,将这个男人的胶卷卷到了前面。
&ldo;我待在这里的期间,最终你还是没有醒过来。但是从医生说的话来看,你的体力还没有那么衰落。不可思议地保持着近乎健康的状态。&rdo;天吾过了一会,等待着说的话浸透对方。
&ldo;这个声音能否传递到你的耳朵里,我不知道。如果声音是震动耳膜的话,也许那里的回路被切断了。或者我说的话传递到了意识,你却不能做出反映。那方面我不了解。但是我是假定自己的声音能够传递到你那里才和你说话的,也念书。总而言之不这么决定的话说话就没有意义。如果什么话也不能说的话,我在这里就没有意义。虽然不能很好的解释,我还是有一点感应的。我正在说的话,哪怕不是全部,至少也有一些要点传递过去了吧。&rdo;
没有反应。
天吾叹了口气观察着父亲的脸。还是没有反应。
&ldo;你的肉体在这里昏睡着。失去了意识和感觉,靠生命维持装置机械地或者。活着的尸体,医生说了这样的话。当然是更加委婉的表达方式。但是医学上大概就是那样的。但这不过是一个表象罢了。或许你的意识并没有真正的失去不是吗。你的肉体在这里昏睡着,意识转移到别的地方活着不是吗。我一直都有这样的感觉。虽然只是不明就里这么感觉。&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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