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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第1页）

商量妥后，李文斌一刻也不耽搁，转身出门。他前脚刚迈出门槛，蓦地想到什么，于是停住了脚步，回头问林蔓：&ldo;我很好奇，你不管对任何事，都是这样算计吗？&rdo;

林蔓不语，看着李文斌，没有回答。

李文斌继续问道：&ldo;包括感情？你不会以为感情也能计算！&rdo;

林蔓一怔，眼中掠过一道犹豫的光。李文斌似是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未等林蔓开口，就关门离去。

门&ldo;砰&rdo;地关上，林蔓看着门上褪色的红漆，不禁有些迷惘。她不想承认李文斌的话，可又偏偏老是回想。人心能算，感情为什么不能算？

李文斌走后不久，秦峰就来了，他拿着两张文工团的表演票子，一进门就兴奋地说道：&ldo;今天压轴是崔兰芝的《林家铺子》。&rdo;

&ldo;我不去了，还要准备下星期的考试。&rdo;林蔓叼起纸袋里的一个绿豆糕，翻出了一早准备好的复习材料。

&ldo;考试？&rdo;秦峰从桌上随手拿起一页纸。纸上有密密麻麻的字，个别重点的地方都被划了红线。

林蔓道：&ldo;是厂里的职称考试，只要我考进前十，就可以分到房子。&rdo;

秦峰脸色微变，放下了手里的纸，坐在林蔓对面，沉声问道：&ldo;你能不能不要搬回江北？&rdo;

林蔓调笑：&ldo;怎么，舍不得我啊？&rdo;

与秦峰说话的当儿，林蔓的注意力一直在复习资料上，看也没有看秦峰一眼。由此，她没有见到秦峰脸上一闪而过的不悦，也没有察觉到秦峰神色中隐隐透着反常的阴郁。

秦峰沉默了片刻，因为林蔓的忽视和无动于衷，他愈发地烦躁，简直坐立难安。蓦地，他拉起林蔓的手。林蔓冷不防地被他握住，惊地手中的笔立时掉在桌上。

&ldo;你说的对，我确实舍不得你回江北。因为我觉得……&rdo;秦峰想打开天窗说亮话，可想到摊牌后，恐怕一切就没有了转圜余地，于是又住了口，纠结地不知该不该直接问林蔓。你是女特务吗？你为谁工作？回了江北以后，你是不是就会开始疏远我，生怕我坏了你的事？

林蔓低垂眼帘，长叹了口气道：&ldo;我有我的苦衷。其实，我不是红旗生产大队的林蔓，我冒用了她的身份。&rdo;

&ldo;那你是？&rdo;秦峰没想到林蔓会主动坦白，错愕不已。

林蔓拿出事先编好的说辞。她眼泛泪花，抽噎地说道：&ldo;快解放的时候，我的父亲抛弃了母亲和我，自己登上了去香港的船。母亲走投无路，只好投靠了一个看似好心的男人。可谁成想，那个男人居然是人牙子。他把我们卖到了挨近长白山脚的一家农户。&rdo;

&ldo;新政府有新政策，不许人口买卖。你们这样被卖去，难道没人管。&rdo;秦峰一见林蔓眼光盈盈，不禁心被揉得酥软，一时也辨不清楚林蔓话里的真假了。

林蔓握住秦峰的手，感到秦峰手心里微微的一颤。她继续说道：&ldo;我母亲哪里懂这些。她以为丈夫是对岸的军官，落在你们手里也一定不会好过。于是从农户家逃出来后，她就带我去了朝鲜。再后来战争爆发，我母亲死了，我在那里无亲无故，只能又想法越境，从长白山逃了回来。&rdo;

林蔓细想过，这是唯一能够掩盖身份问题的说辞。朝鲜后来爆发了战争，人口锐减，很多的旧事都不可考。只要没有人专去调查，这事说不定就蒙混过关了。

&ldo;那红旗生产队的林蔓是怎么回事？&rdo;秦峰听得将信将疑，林蔓话说得很大，可他每每细想，又觉得并不是经不起推敲。

林蔓道：&ldo;我想回上海找外婆。在双枫镇往上海去的汽车上，我碰见了&lso;林蔓&rso;。我和她同名同姓，就聊了起来。哪成想，她运气不好，汽车经过九元山时，发生了爆炸，她死在车里。我想着，既然她死了，那就刚好可以借用她的身份，来掩饰我是从北朝逃来的事实。&rdo;

一套故事编纂完毕，林蔓长舒了口气，总算说完了。

想到林蔓从长白山脚一路走到上海，秦峰由衷地感到心疼：&ldo;这些事情，你为什么不早说。你知道吗？像你这样做，很容易被当成特务。&rdo;

林蔓苦笑：&ldo;难道我交代清楚了，你们就不会把我当成特务了？&rdo;

秦峰愕然，林蔓说得没错，像她这样的经历，不进去被查个底掉，他们根本不会放过她。

林蔓继续道：&ldo;我很矛盾。因为你是公安，我一直想离你远些，可是每到最后，我又忍不住，离你越来越近了。回江北，无非是我骗自己的一个借口罢了。&rdo;

&ldo;什么借口？&rdo;秦峰道。

林蔓唇角的浅笑愈发苦涩，眼中泪光盈盈：&ldo;我期望能继续和你交往，而又不会被你发现我的身份有问题。我想，或许离你远些，隔上一条江，对你对我都是好事。&rdo;

秦峰激动道：&ldo;你该早些对我坦白！你放心，我一定会说服队长，让他们对你网开一面。你还年轻，又不是特务，而且也没犯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rdo;

&ldo;我……我……&rdo;林蔓抢断了秦峰的话，犹犹豫豫道，&ldo;我不想交代这些事。你可不可以帮我隐瞒？你们的手段我都听说过，一旦进去，我的前途就全毁了。我刚进五钢厂，我想做出一番事业，如果就这样结束，我不甘心。&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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