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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四十二章（第4页）
这个问题没头没脑，谢镜辞原以为他会含糊其辞，亦或直接否认，却猝不及防，听见裴渡应了声“嗯”。
她倏地抬头，与他四目相对。
他不顾谢镜辞惊讶，眼底不知为何浮起一抹笑，轻声开口时，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小事“曾与谢小姐有过一面之缘。当年浮蒙山妖乱，承蒙小姐相救。”
她丝毫也不记得，裴渡心知肚明。
对于他来说，那是心之所向、念念不忘，对于谢镜辞而言，浮蒙山之行，却只不过是再寻常不过一次伏魔降妖。
谢镜辞与那么多人擦肩而过，他只不过是其中之一。
更何况那时他毫不起眼、落魄至极，带着满身血躺在角落，偶尔有医修过来诊治，都觉得肮脏不堪。
谢小姐见到他第一眼，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她见过太多与他相似人，因而只是不动声色移开了视线，就连后来救下他性命……
就连后来救下他性命，她顶着满脸血，都要忍痛狠狠敲上他脑袋，满眼都是怒意“你去送死吗？白痴！”
他一直都不太能讨她欢心。
谢小姐临走前没有道别，裴渡从昏迷中醒来，才知晓她已离去。
那天他在修道者离开山顶站了很久，临近下山，才发觉衣袖口袋里被塞了什么东西。
一瓶疗伤丹药。
还有张字迹龙飞凤舞纸条［药比你贵，好好保管，别寻死了，呆子。］
大家都说，道长们是从天上来人。
他对修真界一无所知，想起谢小姐，便抬头看上一眼天空。
遥不可及天空。
她在高高天上，他却陷在泥泞尘埃，连碰一碰她衣角，都只会将它染脏。即便后来被裴家收养，修习剑术、换上新衣，裴渡也下意识不敢靠近。
和她相比，他总是显得弱小无力。
浮蒙山。
谢镜辞怔住。
她小时候心高气傲，除了练刀，便是跟着爹娘外出除魔，去过地方几十上百，提及浮蒙山，只留下几段极为模糊影像。
要说是否遇见过和裴渡相似小孩——
完全记不起来。
裴渡声音还是很低“谢小姐为何问起此事？”
他口中称呼又成了“谢小姐”。
谢镜辞沉默许久，脑海中思绪来来去去，最终只道了声“对不起。”
“谢小姐何错之有。”
裴渡竟笑了笑，语气如同安慰“修真者一生救人无数，若要将每个人姓名相貌都牢牢记住，那才是天方夜谭。而且——”
拥在她后背手掌略微用力。
裴渡用下巴轻轻蹭她头顶“如今将我记下，那也是好。”
过去之事不可追，从落魄无依、瘦弱不堪，到裴家养子，再到能与她并肩作战，他一步步往上爬，正是为了“如今”。
他还有未来很多时间，能让谢小姐将他牢牢记下。
谢镜辞心口发涩。
被毫不留情地遗忘，裴渡分明才是应该难过那个，他却反过来安慰她不要自责。
“时候已晚，不如早些休息。”
脑袋被轻轻一拍，裴渡对她说“谢小姐，好梦。”
可她怎么睡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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