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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第1页）

奸夫死后报仇

仪征县役何二，曾与一妇奸好。其妇有旧好胡四，往来多年，妇利其财。后渐穷窘，妇渐疏之，何复凌之，遂至郁抑而死。妇夫亦死，妇遂归何，竟为夫妇，数年颇有积蓄。

何原有妻已故，曾生一子，忽得狂病，持刀弄斧，见此妇来，即欲手刃，云：&ldo;我乃胡四，你家用我数千金，财尽心离，更从何姓，如此快活。我死不甘，已诉于神，准我报仇。&rdo;医治不效，延僧请道，修斋祈祷，一无灵效。如此数月，其子骨瘦如柴。忽一日叫戏演唱，又忽跨驿馆中马狂奔街市，又忽将家中对象打碎，将银钱搜寻出散与他人，云&ldo;神许我将你家财荡散，再讨你儿子的命&rdo;云云。至今其子现存，而家资已空。

董刺史雪冤

董公溶任海宁州时下乡踏勘，有旋风迎舆来，左避左随，右避右随。公异之，祝曰：&ldo;若有奇冤，可在舆前三旋而退，吾当命役从汝指引。&rdo;祝毕，果如公谕，遂令干役随风查察。至僻壤处，入墓而殁，稔知为某解元女公子墓，禀复，公立为传讯。据称其女是暴病夭殇者，公不之信，即欲起墓检验。某乃索公&ldo;无故开棺&rdo;笔据，方许启墓。公不得已，与之。及启验，果属病亡，公颇自悔，亦惟候告听参而已。

乘舆返，行未数武，旋风复来，公益惊，停舆细思，忆及墓内搁棺石板下当有故，复回至墓。揭石验之，又得一棺，开检，亦一女尸，而貌如生，倾国姿也，遍体鳞伤。讯系解元威逼，强奸不从，受伤身死。公遂按律详革科断，昭雪其冤而旌表之。

刘老虎

刘名捷，江右人，绰号老虎，强而有力，为一乡之无赖。

夜饮醉，归来途间，觉酒上涌，扪壁以行。遇门便入，认为己家。足力惫软，倒地而卧。五更尽始醒，闻人问曰：&ldo;某人何在？&rdo;答曰：&ldo;在某洞。&rdo;又问：&ldo;此番是谁？&rdo;答曰：&ldo;某某。&rdo;共若干名，刘之姓名在内。自想不知所犯何案，系何衙门拘讯。因仰自视，天亦渐明，细认乃知是土地庙中，遍寻杳无人迹，大为奇异。因思某洞离此不远，无妨一往侦察，遂飞步至其洞，果有大汉鼾睡正熟。自思大汉雄健，未可软说，乃拔佩刀抓起大汉，将刀置其喉间。

大汉惊问：&ldo;何作？&rdo;刘曰：&ldo;汝是歹人，尚问我耶！&rdo;大汉曰：&ldo;我是过路客，何以指为歹人？&rdo;刘曰：&ldo;既是过客，缘何不投歇店，行踪诡异？若不实言，吾先杀汝！&rdo;大汉急曰：&ldo;我实奉官差拘犯人。&rdo;索票观之，第一人即刘也。问犯何事，要其救释。大汉曰：&ldo;是大数注定，上帝所命，岂予敢徇纵耶？&rdo;刘曰：&ldo;如是，杀汝亦死，释汝亦死；均之死也，不如与汝同死。&rdo;复欲刺之。大汉摇手止之曰：&ldo;救汝。汝可自行咬破手指，血染吾票上，更易姓名，远徒他乡，或可小缓数年也。&rdo;刘如其言，见大汉出洞门就地一滚，化为老虎，咆哮入山去。

刘踉跄归，到家，天亦大明，遂改姓名，移居外府。从此改悔，不作无赖，习理生业，娶妻生子，寿至七旬。因亲友家拜斗，为病人作干保，刘思拜斗大事，岂可填写假名，缘将前事告之，填写真名而归。出大门甫数武，被虎衔去。

屈丐者

苏州枫桥镇，乃客商粮艘聚集处。村尽头有古庙，为屈丐者所居。两足不仁，朝出暮归，不离枫桥左右。

一日晨起，见厕旁有遗囊，拾而阅之，中藏白金数百，因思是过客所遗，吾薄命人，安能享此？且不知其作何勾当，一旦失之，有关性命，亦不可知。乃复归庙坐待。

午间，果有人飞步而来，顿足捶胸，状甚惶急，因问之曰：&ldo;君得无失物者乎？&rdo;客曰：&ldo;然，汝拾耶？&rdo;屈曰：&ldo;有之，但须陈说不谬，方可还君。&rdo;客大喜，为述若干封，若干数，是何银色，是何包裹，果相符合，屈乃携出付之。客见原银大喜，愿分半相赠。屈笑曰：&ldo;君痴耶？予不拜君全惠，而乃贪其半乎？且君损半，又不能了大事，请即速去，勿误我乞。&rdo;客不得已，检拾锭与之而别。

丐至街口，忽见一垂髫女，貌绝美，依父而哭，观者如堵，因问于众。或告曰：&ldo;是曹氏索债者将欲夺此女为偿，故悲耳。&rdo;问：&ldo;欠几何？&rdo;众曰：&ldo;十金。&rdo;屈闻怒曰：&ldo;盘剥私债，凶恶如此，设欠官项，又将如何！且十金亦小事，何为富不仁，竟至于此！&rdo;讵知债主在旁，闻言而怒，指屈问曰：&ldo;似汝填沟壑者，亦来说仁义耶？既出大言，可能为彼偿否？&rdo;屈慨然，即将前客所赠为之代偿，取归某之欠约而散。

曹之本意，原在女不在金，恨屈破其奸谋，乃贿捕役，指屈为贼，锁屈送官。吴县陈公深疑其冤，遗金客闻之，立即奔县，代为昭雪。陈公闻之，喜曰：&ldo;此义丐也。&rdo;照反坐例重惩捕役，并传枫桥各米行至，谕曰：&ldo;所有日收米样，俱着赏给屈丐，免其朝夕沿门求乞之苦。&rdo;且为披红，令肩舆送归。

于是，此丐享日收石米之利。遂渐延求名医。遇道者与干荷瓣、茅术各药煎洗，不数日，足病竟愈，与常人等。不十年间，便居然置大屋，娶妻室，作富翁矣。

僵尸

绍兴有徐姓者新典巨宅，书屋三间，台榭俱备，为馆师章生设帐所。章夜读至二更后，忽闻东房启窗之声，疑为暴客，即于窗隙窥之。见一少妇玩月，登假山，攀树杪，逾邻垣去。疑是私奔行径，遂辍书息烛而寝。鸡鸣未曙，闻树头簌簌有声，似是赴阳台归来者。

凌晨，书童送汤沐至，问之曰：&ldo;东房为何人住？通内室耶？&rdo;童曰：&ldo;不通，乃前业主封锁之闲房耳。&rdo;章闻大疑，因往观之，则门封锁，窗闭如故；窥之，内有灵柩停焉。至夜留心观察，又复如是。章因秉烛启窗入观，则棺盖斜起，中空无所有矣。章生乃将棺盖代为扶起，取《易经》拆开，密铺棺上，然后归，登楼俟之。及五更时，见女从窗入，睹《易经》而却步，绕棺一周，旁皇四顾。举头见章，知其所为，拜而哀求。章生笑而不许。鬼曰：&ldo;汝若不下楼，吾即上矣。&rdo;章仍不听。鬼物乃变作青面僚牙状，腾踔直上。章遂眩而坠楼，不省人事。

迨书童送茶汤至斋，遍寻章生不得，乃与主人登楼观之。见楼下东房内似有人在，启关视之，则章生与女尸并卧地上。抚之，章体犹温，因共抬出灌救，半晌始苏，述其所见。具呈于官，为之查唤尸亲领埋，而尸亲已全家远出，因房无人看守，故为出典，至徐已三易其主矣，亦由僵尸为崇故耳。于是焚其棺，邻家子患鬼病者，从此绝迹矣。

申氏自拶

张某为其子娶申氏女，成婚岁余，伉俪甚笃。一日，女痴迷不语，两手直垂下，忽举手合掌，八指交叉作拶状，痛苦异常，呼号欲绝。自不能开，左右代劈之，不能动，即使有力者共劈之，亦莫能动分毫。亟询其故，女则云：&ldo;有一妇人在我身后，使我至此。&rdo;言未毕，更大呼，两颊尽赤，似受批挞者。女不敢言，言则被拶更苦，惟呻吟而已。越时自开，八指皮肉红肿，又半时亦平复。女言动如常，惟不肯明言其故。自是，目必一二次，或三四次，其苦不可言，医药符箓皆不能治，至今犹然，不解其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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