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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乡村那一幕（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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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武文举送完湘子回了家，家人都已躺下。他赶忙洗漱完，去了西里间上炕睡觉。

被湘子所刺激，却又睡不着。直到后半夜似睡非睡间，又想起了赌钱场上那道冷漠、凛冽的目光。

联想到那八枝麦子，潜意识中那根神经终于搭上了，迷迷糊糊地得到答案:”八麦，八麦……把脉！”他一下子惊醒过来，心道:”这把脉就是说有病了，什么病？必是来自那两道目光，表妹示警之为也！”

迷迷糊糊睡去。

肖化成家这天挖地基盖新房，需要出力和办酒席，就把文珠、湘子、尤小龙、农富有、童德发、宛天玉、海文贵等人都找去了，外加化成后妈娘家的三个刘姓兄弟。玩伴中除了文举有事儿没来，还缺了新邻居游大。

肖家三间旧房原在屯中第二趟街。细考下来该是建在民国年间。因为祖宗是江南人，所以门窗分别采用的是暗红色的回纹格心木格扇门和花结格心木窗，显得古朴而典雅。一到春天，院内桃花盛开，花映绣户，自是别有情调；夜晚则是月儿高挂，叶影轩窗，就更有了一番滋味。所以，化成和他爹一直不舍得搬。

怎奈只比化成大十岁的后妈——外号叫”小白鱼”的，和她腹中带来的女儿每每嫌弃房子小，爷俩只好屈就，想卖了旧房，另起五间新房。地点就在最后一趟街最西头，和游家挨着。

肖家特别准备了简单的仪式，在宅基地上摆了红布桌子，铁锹都缠了大红花，街上旁的树上挂了几挂鞭炮。

”主持人”正是小白鱼，她穿了一套改制的军装，头发别了一朵粉红月季，小圆脸大眼睛，削肩细腰，倒也有几分风骚。她笑嘻嘻地说了几句吉利话，鞭炮就响了。

那些手里拿着铁锹的男人们就开挖第一锹。

正在这时，游大哥俩加上游老爹都拎着铁锹出来了，疯了似向新挖地基冲去，又疯狂地填土。游老爹怒发冲冠，吼道:”你们这些王八犊子，都给俺停！谁挖俺劈谁！”众人只好停下来。

愿来，游老爹要求肖化成家地基再往外让出一米做水沟，以免肖家房檐滴水到他家临近的偏厦上。

肖老爹气的乱颤，呵斥道:”大队宅基地就这么批的，你有啥资格不允？”

游老爹回道:”那是瞎批，问过俺吗？！不能你家盖房子让俺家房子倒！”

肖老爹道:”你怎么不讲理？就说是留一米当水沟，那也得一家摊半米！你咋能让俺一家摊？！”

游老爹愤怒道:”俺家咋给你让半米？！你让俺拆了房子不成？！”

肖老爹一时语塞。

小白鱼冲过来:”你少给俺扯你娘的一根儿楞！你要那破水沟就把你家房子拆了自己做去！兴你家盖房置地，还不让人家砌墙开门呀？！滚一边去！”

游老爹被骂娘，气的一蹦三高，怒道:”你他娘的那门儿那天不开？你那臭水沟那天闲着？！当姑娘就不闲着！要不那孩子是上游发大水发来的？！”

小白鱼被揭了老底儿，冲上去就要撕他的嘴，被众人拉开。她又伸手跳高道:”俺爱开就开，你眼馋哈啦流成河淹死你全家，你敢进来就淹死你！”

游老爹回击道:”你就吹你娘的牛逼，你是黄河、长江啊？！有本事把你丑儿拿给大活儿瞧瞧！”

这话激怒了刘家三个兄弟，举着铁锹就冲了过来。游家爷仨也不示弱，同样端着铁锹顶了上去，一时间仿佛是战场两只小规模军队就要展开白刃战！只听一阵呐喊，双方就噼里啪啦交了火……

刘家有人受伤倒地不起！只听得小白鱼一声高叫:”游大！你给我住手！”

游大一愣，小白鱼双手叉腰厉声道:”你给我住手！”

让在场不知情的人大惑不解的是，游大真的住了手。游老爹上来就给游大一个耳光，游大倒地。刘家剩余两个兄弟趁机举起铁锹就没头没脑地横拍过来——拍上了非死即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有人低吼一声，这声音如虎如豹，若猴若猿，在场的包括打斗的双方也被这诡异的声音所震慑，都停了手驻足凝视——冲着声音来的方向！——那声音正来自肖化成！

只见他松松垮垮地站立，眉眼平静的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甩了一下长发，走向对立双方，道:”多大个几把事，你们还想弄出人命不成？！”又手指着游老爹说:”你！为老不尊！脏话连篇，满嘴喷粪！你从那门出？你从那沟来？本来是人的生死命门，让你说得跟猪狗的一样一文不值！你回家这么跟你家俺大奶说，她打你耳光不成？！还说什么黄河、长江！你就顺嘴胡诌，让你说得那个下烂贱！俺告诉你，每个人在娘肚子里，那里就是黄河、长江！在你嘴里那是骂人话，连你自格儿都骂了！有多大仇？大明朝我们这些人祖宗从南方来屯田、守边，那一对儿不像亲兄弟一样？今儿个倒想拿哥们后代的脑袋当瓢儿劈，你不怕他们从棺材里面蹦出来？”

跟着，他又转过身来对小白鱼说道:”还有你！为啥俺一直叫你姨不叫妈？除了你比俺大不了几岁，还有你根本就不像个长辈！祖宗留下的房子不知花了多少钱修理，才有今儿个这样子，可你非嫌小！俺爹上船南跑北奔，不知啥时候就喂了鱼喂了虾，那钱来得那容易？是南海海水潮来的？听你的！盖新房，你还当啥主持有模有样！这会儿就嘴巴狼藉，粪粪糙糙的！俺多亏不是你的儿子，要是，你说那些话俺得扒个地缝钻进去！”说完，一仰头，又甩了长发，走了！

肖化成一席话把人听得”啧啧”称奇，这些年也没听他说这些话，还骂得有理有据，这可真难得。

骂得那游老爹和小白鱼原地站着直发怔。

至于那一声怪叫也是也第一次听到，想必是气、恨、怪、惊等各类邪正之气混合，身不由已发出的一声威猛又凄厉的嘶叫！

剩下的这些的人，尴尬的尴尬，后悔的后悔，无聊的无聊，嘀咕了一阵子就一哄而散。”奠基仪式”黄了。

至于游大为啥放下了”屠刀”，谜底是游大和小白鱼是秘密情人。

这事儿游老爹知道，所以，敢那么骂她，且把儿子打得那么狠，儿子又不敢吱一声。肖化成知道——这才是他不叫妈的根本原因。文举、文珠、湘子等人也知道，也只能在背后窃窃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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