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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1页）

她微微仰着头，我靠在她肩上，她身子微微颤抖，声音却很空洞：&ldo;我跟许良娣前后脚生了女儿，所以没什么人记得嘉乐，这样也好，我想嘉乐可以和长乐一起长大，她们两个也很要好，总是乖乖的坐在一起玩布偶……后来长乐没了……许德妃的女儿把她推进御花园的湖里……&rdo;

凉风吹进来，烛影摇摇晃晃，窗外的雨淅淅沥沥的，仿佛一曲支离破碎的凤求凰。

九月十六，护国公陈氏满门抄斩，夷三族，皇贵妃贬为赵御女，迁宫再思宫。

皇后娘娘昨晚上受了寒，咳得上气接不到下气，我们一早到未央宫，就看到皇上也在，拿着药碗在一旁，神情有些手足无措的意思。皇后娘娘也不看他，不像平日那样亲切，分明是公事公办的神情：&ldo;皇上且去处理国事罢。&rdo;

皇上倒难得带上了低三下四的样子：&ldo;那朕晚些再来看你。&rdo;

皇上出去了，看都没看跪在地上的我们一眼，我们也不是很在乎，她一走，淑妃娘娘就气呼呼地冲上去摇皇后娘娘：&ldo;我听说你把陈彩容保下来了？嗯？我听说你低头求皇帝老儿把那个欺负了我那么久的陈彩容保下来了？！&ldo;

她抓着皇后娘娘的肩膀前后摇晃，皇后娘娘笑得喘不过气，我拉着淑妃娘娘喊：&ldo;您老人家悠着点！皇后娘娘身体不好！&rdo;

皇后娘娘笑了许久才给炸了毛的淑妃娘娘顺毛：&ldo;阿柔，陈彩容不是坏人。她是跋扈不讲理，可她也不是一开始就这样的&rdo;，皇后娘娘摇着头，她微微蹙眉的样子真美啊，&ldo;她是被人一步步惯成这个样子……欺负你的不是陈彩容，是……是那个人。她跟我一样，是个傻子，兔死狐悲，以伤其类，阿柔……&rdo;

淑妃娘娘气呼呼地抱着皇后娘娘，把她蹭得衣服都皱了：&ldo;好了好了，但是你要保证你要最喜欢我！我，温媛媛和小柳儿，我们才是你的好朋友！陈彩容要排在后面！&rdo;

这样的争宠模式真是别具一格啊！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很快活，皇后娘娘依然生病，宫里的事情都给贤妃娘娘管，贤妃娘娘不敢僭越，每天都恭恭敬敬把处理好的宫务拿来汇报给皇后娘娘听。我们巴不得她多替皇后娘娘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因此天天换着词夸她，夸她能干聪明无私忘我，淑妃娘娘还给她做了小点心吃，贤妃娘娘被哄得乐得找不着北，干活更卖力了。

陈贵妃，不，陈御女经此一事，彻底成了皇后娘娘的死忠粉，每天最早到未央宫最晚走，大到替皇后娘娘梳头小到扶皇后娘娘起身她都要干，未央宫的掌事姑姑每天都活在被陈御女抢走工作的阴影里，愁出了三根白头发。

淑妃娘娘：&ldo;这感情呐，就是有先来后到，咱们同甘共苦的，跟某些半道截胡可不一样。&rdo;

陈御女：&ldo;皇后娘娘喝盏燕窝。&rdo;

淑妃：&ldo;唉，说起来，瑶瑶你记不记得上次跟我和媛媛说的想吃蟹酿橙？蟹肉寒凉，今年你吃不得，明年你大好了我给你做&rdo;

陈御女：&ldo;娘娘要不要披件衣服？&rdo;

淑妃娘娘怒不可遏，每天联手温昭仪争宠，陈御女替皇后娘娘梳头发，温昭仪就拿出为皇后娘娘新作的嫣红镶兔毛海棠花披风，淑妃娘娘就端出亲手炖了两个时辰的佛跳墙，卯足劲地秀姐妹情深给陈御女看。皇后娘娘卧在床上指着她们笑着说：&ldo;多大的人了，小柳儿要笑你们了。&ldo;

皇上倒是不为难皇后娘娘了，还去看了皇后娘娘好几次，可不知道为什么，又不去找了。淑妃娘娘骂道：&ldo;他以为瑶瑶愿意给他好脸么？还不是为了陈彩容……他还真的以为瑶瑶肯搭理他了？！呸！&rdo;

皇上开始频繁地召见我。

皇上问我：&ldo;娇娇儿，朕看你常去未央宫？&rdo;我就着他的手吃下一块蟹壳黄，点点头，含糊不清地说：&ldo;皇后娘娘教妾翻花绳，妾喜欢皇后娘娘。&rdo;

皇上笑着说，娇娇儿是个爱玩的。

陈家倒了，皇上心情自然是很好的，从前先帝受大臣掣肘，万事做不得主，皇上是在他的兄弟中杀出一条血路才得以登上大宝的。他登基不到五年，扳倒了许家，陈家，逼走了皇后的娘家沈家，这才算是彻底把朝政握在自己手里。他懒洋洋把我拥在怀里，挑起我的下巴亲亲地吻着，对我说：&ldo;娇娇儿，朕跟你保证，你这辈子都会好好的，咱们的孩子也会好好的。&rdo;

这年过年，皇后娘娘已经病得起不了身，贤妃娘娘把宫宴安排得很精彩，但我们却有些心不在焉。宫宴散了，我们回到怡华宫，我都上床了，皇上突然带着一身寒气冲进来，脸色很难看，抱着我很久不说话，过了一阵子又笑了，对我说：&ldo;娇娇儿，修哥哥带你去看好东西。&rdo;

他亲自替我换上一身浅青色的衣裙，又为我披上他亲自带来的大红色狐狸毛披风，带着我去御花园的湖边上看烟花。烟花很美，很美，他在我身后拥着我，吻着我的脸颊，我听见他轻轻地说：&ldo;娇娇儿，这是新的一年，咱们也会有新的开始。&rdo;

我靠在他怀里，假装没听见：&ldo;皇上，烟花真好看。&rdo;

烟花是好看，只是不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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