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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已深,白日里的热气尽消,隐约能觉出点凉意。
一个没注意在酒楼玩到了这个时辰,父亲应该已经睡下了吧,沉明昭有点心虚地想。
她才不怕沉彦去告状,这事原也是要同父亲说的,那欺负她的浑人可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了,二哥哥说那人与沉家有生意上的往来,一定要让父亲好好惩治他才行,最好让那个贱人倾家荡产,不然还真当她是好欺负的。
“咦,二哥哥好像没和我们一道回来。”沉明昭左顾右盼,没见到沉焕的身影,也没太放在心上,左右他十天里有七八天都不着家,用大伯的话来说,只要没死外头就成。
才走到院子门口,就听沉鸿煊身边的小厮来传话,叫她去祠堂。
沉明昭面色一苦,在心里嘀咕着,怎么又要去祠堂啊,沉氏的列祖列宗想来也要腻烦三天两头见到她这张脸了吧。
沉鸿煊负手立在中央,早已等候多时,一见她来,厉声呵斥:“混账东西!还不给我跪下!”
沉明昭被他吼得一激灵,登时双腿软倒在地。
“爹……”她软了声撒娇,想像以往一样蒙混过去。
“别叫我爹!”沉鸿煊看她这模样怒火更甚,“没出息的东西!我费尽心思送你进松鹤书院,砸了多少银子,你几个堂哥想去都没法子,你倒好,学了一身纨绔习性,偷跑去酒楼同男人厮混,沉家的脸都教你丢尽了!”
沉明昭被他骂得狗血喷头,急忙解释:“爹,我没有,是、是那人欺负我……还有,是沉彦他……”
她这副语无伦次的模样落在沉鸿煊眼里就成了狡辩,冷笑道:“又是旁人的错,合着你自个儿是一点错也没有?我问你,你去酒楼也是旁人拿刀架你脖子上逼你的?”
她当然是这么想的,自己本来就没错,可她不敢说,又想起马车上沉彦那不屑的眼神,不服气道:“那为什么沉彦就能去,我不能去,里头还有我的同窗呢,不是什么不正经的地方,我们还一起掷状元筹,他们都夸我厉害……”
“逆子!你竟还敢沾赌!来人,把他给我按着,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训这个逆子!”听了这话,沉鸿煊当即气得抄起一旁的竹板。
沉明昭被人按着肩膀,被迫伸出手来:“呜呜……不、不是赌……”
两竹板下去,白嫩的手心登时红了一片,沉鸿煊一点力道没收着,边打边骂:“与其等你将来把家业败光,我还不如现在就打死你个不成器的东西!赌是你能沾的吗,你还有什么不敢做!”
他是生意人,最忌讳这个,见过许多人因此倾家荡产,沉明昭以前虽然娇纵了些,但还算听话,不似旁的纨绔那般吃喝嫖赌样样不落,可如今是真的让他觉得有点失望,是不是太过宠溺才至于此。
沉明昭一反常态,心里梗着一口气,死活不肯认错,自沉彦回来以后,她就是这祠堂里的常客,她怎么样都是错,一向疼她的父亲现在是看她哪哪都不顺眼。
“我没错!是你偏心,就因为他考上了秀才,你嫌弃我呜呜……我已经很努力在学了……你就只想要他那一个儿子……”
沉鸿煊看她一脸不服,还顶嘴说混账话,丝毫体会不到自己的一片苦心,又硬着心肠打了十板,罚她继续跪祠堂,不许任何人求情。
……
夜深人静,到了三更天的时候,沉鸿煊到底是心软了,放她回去歇着。
沉明昭哭得声都嘶哑了,一双手更是红肿得不像话,恨声道:“我一定不会放过沉彦那贱人!呜呜好疼……”
正替她抹药的墨雨想起在酒楼的事,以及沉彦当时的态度,犹豫道:“少爷,兴许不是三少爷告状的呢,他前头还救了您呢。”
沉明昭瞪她一眼:“不是他还能有谁,就他与我一道回来,爹这么快就知道了,一定是他害的我。”
“不是还有二少爷吗?还是他带您去赌的呢,那间厢房也是他的,还不让小的上去跟着。”墨雨说出了自己心里的疑问。
沉明昭哪里肯听:“你出去,我不要你抹药了,连你也向着他,你到底是哪边儿的!二哥哥怎么可能会害我,要不是我不小心说漏了嘴,爹根本不知道我去玩了骰子,再说了,那不是赌!”
墨雨怕她气出好歹,连连好声哄着,替她仔细抹匀了药膏缠上纱布,才服侍着人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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