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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章（第1页）

&ldo;王妃难道没想到四爷会去永安寺？&rdo;水秋娘突然福至心灵道，李恬长长叹了口气苦笑道：&ldo;我也不知道，我觉得他会去，可又想着他不会去，他是做大事的人，先前不过尽人力，没想到他真去了，一直守到卯末。&rdo;水秋娘愣愣的呆了片刻，好一会儿才叹息般吁了口气道：&ldo;从前我小时候，常听宫里的老嬷嬷们讲古，说的最多的就是这qg债，王妃别多想，这都是前世因，这一世不过是果罢了。&rdo;

&ldo;不是前世因。&rdo;李恬的声音极轻极淡，她知道她的前世，明明白白的知道，前世没有人欠她的债，她的前世没有他，没有他们和她们，这是这一世种下的因，那果，不知道会结在哪里……

&ldo;这是我今世种下的因……&rdo;

&ldo;胡说！&rdo;熊嬷嬷这下听懂了，生气的打断了李恬的话：&ldo;这不是因果，这是他活该！你这要是种因，那祝家姐儿呢？她是种因还是结果？我看四爷亏欠她多了！还有那孙家姐儿，孙家姐儿是活该，要真论起来，祝家姐儿也是活该！老夫人常说，这女人嫁人要真是父兄之言，自己半分主不能做也就算了，但凡能自己说上句话的，没嫁对人就得认自己眼瞎！&rdo;

&ldo;熊嬷嬷说的也有道理，&rdo;水秋娘其实并不赞同熊嬷嬷的话，这会儿却极力附合：&ldo;王妃别多想了，因也罢果也好，事qg已经过去了，王妃要是心里不快，就多念念地藏菩萨本愿经，等身子好些，再好好抄几部经散出去结缘，明儿再到寺里做几场法会，只要诚心，哪有消不了的业障。&rdo;

&ldo;我知道了，&rdo;李恬应了声：&ldo;我累了，想歇一歇，嬷嬷留心些，若有四郎的信儿就叫醒我。&rdo;熊嬷嬷忙答应着站起来，侍候李恬躺下，和水秋娘退出了屋。

李恬睁着眼睛躺在chuáng上，心绪纷乱茫然四处飘散，想理却又不知从何理起，呆呆的愣了不知道多长时候，只觉得眼睛发酸发涩，从被子抽出手捂在脸上，不能再想了，水先生说的对，因也罢果也好，都过去了，就这样了，就这样吧……

第三二七章故旧事

寿王比众人预想中回来的更快，五皇子接到寿王，一路陪着送到官家寝宫外，抬手用力按着忍不住要打出来的呵欠，从接到信儿到离宫，连惊带累了这些天，人早已经疲惫透了，五皇子用力按回呵欠，正要转身回去，郑大官从寝宫出来，微笑叫道：&ldo;五爷且慢一慢。&rdo;五皇子忙顿住步子转身看向郑大官，郑大官往偏殿示意道：&ldo;到这边说话吧。&rdo;

五皇子到了偏殿门口，脚步微顿，似乎是下意识的扫了眼官家寝宫，郑大官眼皮垂了垂微笑道：&ldo;官家有几句话让我说给五爷。&rdo;五皇子松了口气，忙笑着冲郑大官微微欠身，抬脚进了偏殿。

&ldo;五爷辛苦了。&rdo;郑大官先慢条斯理客气了一句，五皇子忙拱手笑道：&ldo;多亏了大伴，一切才能这么顺顺当当。&rdo;&ldo;是佛菩萨保佑，&rdo;郑大官语调轻缓，往后退了半步，一边往椅子上坐，一边示意五皇子：&ldo;咱们坐着说话吧。&rdo;见五皇子落了座，这才接着道：&ldo;官家让我跟你说几句话，这几句话官家说的明白，我听的明白，可要让你明白，这话可就长了。&rdo;

五皇子惊讶的看着郑大官，微微欠身做出洗耳恭听之势，郑大官挪了挪，眼睛微眯，目光越过五皇子仿佛要看进那些过往的岁月里去：&ldo;这一说就是四十多年前的旧事了，昨儿有两个小猴儿说嘴，说这禁中那么多好地方，怎么官家偏偏要选这一处做起居之处，唉，他们哪知道官家的心思，这一处，&rdo;郑大官手指温柔的划了半圈：&ldo;从前官家做皇子时就住在这里，那一年chun天，我记得清清楚楚，各处打发了一批老宫人，要添人手，官家就带着我过去挑人，一大群人，就数明月姑娘最小，吓的象只避猫的鼠儿，我示意官家看她，官家可怜她，头一个就挑了她，要是没人挑，她就得去浣衣局这些地方了。&rdo;

五皇子惊讶万分的看着郑大官，他不明白郑大官怎么突然和他说起这些过往，这些，都是宫里早就心知肚明的不可言之事，郑大官停了停，缓缓叹了口气：&ldo;我再没见过象明月姑娘那样的gān净人儿了，她那双眼睛象泓chun水，就那么温柔安静的看着你，看的你生不出坏心眼，官家是个有脾气的，那时候年青，xg子比现在硬多了，可一到明月姑娘那儿，再大的脾气也没有了，明月姑娘跟在官家身边侍候了那么些年，官家从没跟她发过一回脾气，没冲她高声说过一句话，唉！&rdo;

郑大官又悠悠叹了口气：&ldo;明月姑娘身世苦，生母生下她没几个月就走了，她父亲给她续了个后娘，后娘待她连奴婢都不如，常常罚她天不准吃饭，后来gān脆把她卖到宫里为奴。也是报应，她到官家身边没多长时候，她父亲一家就被烧死在任上。&rdo;郑大官的声音透着丝丝冷意，五皇子听的心缩了缩，他知道这件事，姚贵妃的父亲和后娘一家，是被官家一把火烧死的。

&ldo;明月姑娘的父亲曾经和勇国公府先老夫人宁氏的父亲同地为官，明月姑娘的父亲是上官，两家都住在衙门后，院子挨着院子，先宁老夫人比明月姑娘大三四岁，是个有心有胆的，把明月姑娘当亲妹妹看，那两年，明月姑娘几乎就住在宁家，先宁老夫人xg子侠义，又有胆子，为给明月姑娘出气，捉弄了明月姑娘的后娘好几回，明月姑娘一提起在宁家过的那两年，两只眼睛亮莹莹全是欢喜，回回说起宁氏捉弄她后娘的事，都笑的银铃儿一般。&rdo;

五皇子嘴巴微张，听的愕然而恍然，姚贵妃和勇国公府的渊源原来在这里！

&ldo;后来听说宁氏要嫁进了勇国公府，听到消息那几天，明月姑娘又是欢喜又是担忧，简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宁氏嫁进去后，明月姑娘几乎天天缠着我打听勇国公府的事，听说宁氏将勇国公府理的清清慡慡，那幅高兴骄傲样儿真是没法说。后来宁氏又生了李四郎，就是恬姐儿的父亲。&rdo;郑大官嘴角带笑打量了一遍五皇子：&ldo;宁氏临盆那一夜，我差点跑断了腿，宁氏生了一天一夜，明月姑娘也跪在佛菩萨前念了一天一夜的经，李四郎满月时，明月姑娘把官家给她的羊脂玉长生果送过去庆生，那长生果是官家自小戴着的，为了这个，官家差点生气。&rdo;

郑大官边说边盯着五皇子看了几眼：&ldo;后来，李四郎夫妻出了那样的惨事，谁也没想到宁氏xg子那样烈，明月姑娘听说李四郎的事就心疼的病倒了，宁氏的事出来后，官家和我本打算瞒着她，谁知道，&rdo;郑大官的话突然顿住，脸上浮起层y霾：&ldo;那时候府里乱，到底没瞒住，明月姑娘哭的……唉！&rdo;郑大官别过头，抬手拭去几滴混浊的眼泪：&ldo;本来就病着，就这么一病没了。明月姑娘临死前把宁氏的孙女儿托付给我和官家，好在恬姐儿有她外婆，她幼年落水后，官家就召了王悦娘进京，托中人送到了恬姐儿身边，后来，恬姐儿嫁给你，总算没负了明月姑娘的托付。&rdo;

&ldo;恬恬父亲的死？和阿爹？&rdo;五皇子忍不住追问了一句，郑大官垂着眼皮，好半天才答非所问道：&ldo;y差阳错，都是意外。&rdo;五皇子轻轻抽了口凉气，果然和阿爹脱不开，五皇子好一会儿才透过口气，紧盯着郑大官问道：&ldo;告诉我这些……阿爹是……什么意思？&rdo;

&ldo;官家今天早上jiāo待说要和明月姑娘合葬一处，好些事，也该jiāo待jiāo待，官家让我告诉你，你是官家心爱的儿子，是皇家血脉，不能委屈了你，有件事，就是那句话，想来你也知道了，简师批你和恬姐儿八字时曾经说过，怕你有惧内之嫌，官家怕你委屈了。&rdo;郑大官的话明明白白又歧意极多，五皇子恍然笑道：&ldo;阿爹是怕有了这惧内的批字委屈了我，所以才让你告诉我这些前qg往因？就算没有这些，我也没半分委屈，能娶到恬恬，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惧就惧吧，我心甘qg愿！&rdo;

郑大官眼里一团亮光闪过，脸上的笑容又深又浓，扶着椅子扶手慢吞吞站起来笑道：&ldo;那就好，你到底是官家爱子，官家委屈谁，也不愿意委屈他的儿子，这样最好！五爷这几天累坏了，赶紧回去好好歇一夜，眼看着要过年了，事qg多得很呢。&rdo;郑大官话里的意思五皇子听的明明白白，阿爹已经在jiāo待后事了，只怕也就是年里年外的事，那这年里年外要立太子，要过年，要……五皇子心里一阵悲怆，垂了垂头，一声悲叹压在喉咙，拱了拱手出宫回去了。

温暖如chun的寝宫内，连着几天几夜几乎没下过马的寿王半坐半跪在chuáng前脚榻，双手握着官家枯瘦的手，头抵在官家手上，拼命压着满腹悲伤不敢放声痛哭。

&ldo;你很好。&rdo;官家仿佛没看到寿王的悲痛，半躺半坐在靠枕上，目光安祥的看着他最心爱的儿子，声音平和温暖：&ldo;怎么不把祝明锐一并杀了？不要怕多杀人，祝家也该换一支当家了。&rdo;

&ldo;阿爹！&rdo;寿王抬头看着官家正要解释，官家垂了垂眼皮打断他道：&ldo;我就说一说，你做得很好。&rdo;

&ldo;是，阿爹！&rdo;寿王哽着喉咙应道，官家轻轻动了动，抽出手，缓缓搭到寿王肩上，怜爱非常、仔仔细细的看着他道：&ldo;你很好，这江山社稷，家国天下，jiāo给你，阿爹放心得很。&rdo;顿了顿，官家细细看着寿王的眉眼喃喃道：&ldo;你这眼睛跟你娘一模一样。&rdo;

&ldo;阿爹。&rdo;寿王眼泪夺眶而出，官家想替他拭泪，抬了抬手却没能抬起来，只好任手垂落下来笑道：&ldo;别哭，你看看你，小时候爱哭，现在还是这样，动不动就掉眼泪，这也跟你娘一个样！别哭，听我说。&rdo;寿王忙别过脸用袖子急急的拭去眼泪，转头看着官家。

&ldo;旨意我都拟好了，钦天监看过日子，后天是吉日，可以立太子，你娘追封孝庄文皇后，我死后和你娘合葬在一处，唉！&rdo;官家突然长长的、满是郁结和忿忿的叹了口气：&ldo;我曾经答应过你娘，要让这天下人都跪倒在她面前，生杀由她，要让你－－我们的儿子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公子！我到底，只做到一半！我对不起她！&rdo;

&ldo;阿爹别这么想，阿娘从来没这么想过，她说过好些回，能和阿爹在一起她就满足了。&rdo;寿王急急的安慰解释道：&ldo;阿爹还记得阿娘临行前要和我单独说几句话么？&rdo;寿王喉结连连滚动了几下才接着道：&ldo;阿娘说，这辈子和阿爹一起，又有我这样的儿子，她一辈子满足得很。&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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