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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沿的热气缓缓上升,言和抱着双臂,坐在沙发上也是腰背挺直的姿态,正常的眼睛和玻璃眼珠同时对许正投以严厉的目光。
“你这次一个人跑进了魔都,没有接任何任务,回来后交了罚款,还因为没有还清被扣下武器的使用权。作为你的老师,也作为你的队长,我想我有资格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许正拿起茶喝了一口,舔了一口嘴上的沫说:“没什么原因,就是……啊,就是看到了一个很让我不爽的魔种,想追过去把他打一顿,结果被反揍了之后狼狈的回来,就是这么简单。”
言和的眉头皱得更深,两个人沉默良久,言和才继续说:“我不太想管你们的私事,许正,经常的南方活动的光猎难免会有一些要在那里处理的事。但是光猎前往南方,越过的不止是文明线,还有人和魔种的这条界限。”
许正握着冒着热气的茶杯,升腾的热气飘上来蒙住了他的眼睛,他一直低着头,直到言和说:“抬头看着我,许正。”
许正抬头看着言和,看他机械眼眶中转动的玻璃眼珠,“你会向往魔种的力量吗?看着我回答。”
“我绝不会向往百分之九十九的死亡。”
“魔核在人类世界是违禁品,但在南方不是。吸收魔核只有百分之一的概率成功,但是光猎在南方总会有面临绝境的时刻。”
言和眯着眼睛,像是在打量面前的许正,“现在人类可以生活在泡网的和平里,但还有人加入光猎,去到南方跟那些凶残强大的魔种为敌——你知道为什么吗?他们舍弃和平去过那些随时可能丧命的生活——因为仇恨,每一个光猎都带着对魔种的仇恨,这股仇恨驱使他们可以随时放弃自己的生命。”
言和看着许正勾了一下嘴角,“但是你不一样。”他从抽屉里抽了一份报表,里面是许正两年来做过的各种任务,“你每一个任务都会尽量避开魔种,不跟他们起冲突,不会刻意的去杀戮比自己弱小的魔种。”
许正咽了一口唾沫,“我是把救人的任务放在第一位,光猎的手册上不也是这么写的吗?无论如何都把人的性命放在第一位……”
“你没有对魔种的仇恨,没有需要发泄的残杀的欲望,也没有想获得星星兑换光石和财富的想法。你这样的光猎不是没有,只是很少。”言和说,“我记得魔种曾经侵入过你的城市,你的父母朋友都是死在魔种手里,对吗?”
“……是。”许正闭了一下眼睛,黑暗中看到的是手机里接收到的最后一条短信,阿乐从天台上跌落的景象……他匆匆的喝了一口水,才让那些画面从他的视线中退去。
“你还会同情弱小的魔种,把他们当做无助的人类来同情。”言和一字一顿的对许正说,“这是禁忌,对人类来说是禁忌。”
许正深吸了一口气,“我只是觉得……很可怕。”
“什么很可怕?”
“那种无所谓的残杀……魔种他们跟人很像,我做不到把他们当做麦田里的稻子一样,只要拿起镰刀收割就行。”许正的视线无意识的落在言和桌子上的一副相框上,照片里是一个坐在沙子上处理猎物的女孩,这张照片看上去是偷拍下来的,女孩看向镜头的脸满是惊讶。
言和桌子上一直有这张照片,许正听人说照片里的女孩是他的恋人,言和在魔种居住地找到她,但没有带她跨过文明线。
他继续说:“我恨那些杀人的魔种……但我没法恨所有的魔种。我还会把他们看作是人类……虽然他们自己也不承认这一点,但每次杀魔种都给我一种在杀人的感觉……我不喜欢这种感觉……这种错觉……”
“刚进南方的光猎都会有这种感觉。”
“我已经在那里待了两年了。”许正看着言和,想从他那里寻找答案,“这种感觉终有一天会消失吗?”
言和往后靠在自己的椅背上,像是在思考,“有可能会,有可能不会,可能你看多了魔种的罪行就会加剧对他们整个群体的憎恨,也有可能你在某一次的失手中就死在哪个魔种手里。这些都有可能发生。”
言和的语气放温和了一点,“人跟魔种是无法共存的,只要这种矛盾存在,他们永远不能相互理解,你也可能以后会明白这一点。你说的对,我们不应该把魔种当做必须收割的麦子,他们对我们来说是野兽,人类是另一伙野兽,我们只是为争取自己的生存而战,这就是两伙野兽之间的斗争,就这么简单。”
许正低着头若有所思,言和敲了一下桌面,“好了,该进入正题了,知道你不会模糊人和魔种的界限我就不管你想什么了。这次这么急着找你是因为这个――明日科学院和光猎决定联合进行火种计划,我手上有两个推荐名额,你和桃乐丝是我手下最符合条件的人。”
言和拿出一张空白的报名表放在桌子上,报名表上写着——火种计划培训人员申请表。
“什么是火种计划?”
“我也不太清楚……总之是选取年轻优秀的光猎到明日科学院参加培训,他们要训练出一批最优秀的光猎,在和平协议到期后应对魔种的攻击。这件事现在还是保密状态,只有很少一部分光猎知道。”
2985年,泡球升空后魔种和人类签订了和平协定,合约的有效期限是到3020年,也就是说这份协定还有5年就会过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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